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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URNAL OF NATURAL RESOURCES >

2023 , Vol. 38 >Issue 8: 2169 - 2183

DOI: https://doi.org/10.31497/zrzyxb.20230815

County Development and Urban Rural Integration

Research on the path of urban-rural integration in ecological areas based on the realization of the value of ecological products

  • YAO Jiang-chun ,
  • ZHU Jiang ,
  • JIANG Hao ,
  • LI Xiang
Expand
  • Guangzhou Urban Planning & Design Survey Research Institute, Guangzhou 510060, China

Received date: 2022-11-07

  Revised date: 2023-04-29

  Online published: 2023-08-24

Fold

Abstract

Urban-rural integration is an important support for achieving common prosperity and moving towards Chinese path to modernization. Ecotype regions have long fallen into the dilemma of lack of development power, low-level circulation and decline of villages and towns. Urban-rural integration faces greater challenges. Exploring the path of urban-rural integration in ecotype regions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This article proposes an innovative theoretical framework for realizing the value of ecological products to promote urban-rural integration. To build the urban-rural integration path of the combination of "value chain-supply chain-factor chain", this paper takes the Northern Guangdong Ecological Development Zone as an example to put forward specific strategies: first, build a full-chain value chain of ecological products, establish ecological material products, ecological regulation products The value realization path of ecological cultural products; The second is to build a cross-regional and urban-rural vertical division of ecological product supply chain, and establish a three-level spatial supply system of "the central city of Dawan district - counties and cities in Northern Guangdong - villages and towns in Northern Guangdong"; Third, establish the factor chain of production factor circulation and trade, and promote the urban-rural convection of population and land factors around the supply chain of ecological products. This paper has theoretical guidance significance for conducting researches in specific urban-rural areas, and provides an example for realizing ecological products' value and developping urban-rural areas in ecotype regions.

Key words： realization of ecological product value; urban-rural integration; ecological area; Northern Guangdong Ecological Area

Cite this article

YAO Jiang-chun , ZHU Jiang , JIANG Hao , LI Xiang . Research on the path of urban-rural integration in ecological areas based on the realization of the value of ecological products[J]. JOURNAL OF NATURAL RESOURCES, 2023 , 38(8) : 2169 -2183 . DOI: 10.31497/zrzyxb.20230815

1949年以来，长期以城市增长为导向的城乡二元体制加剧了乡村衰败，城乡融合是要消除城乡二元结构，让城乡逐渐融为一体，实现城乡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生态协调发展[1]。城乡融合发展已经成为关乎国家现代化进程的重大问题[2⇓-4]。党的“十九大”提出“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的意见》提出促进城乡要素自由流动、城乡产业协同发展，并将“探索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作为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抓手；“二十大”进一步提出“坚持城乡融合发展，畅通城乡要素流动”，城乡融合是迈向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支撑。
2000年以来，中国学者对城乡融合开展了大量的理论和实证研究，主要关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城乡融合的分析测度方法与影响机制研究，包括城乡融合水平和效率测度、城乡关系测度、城乡融合时空演变与影响机制等[5⇓⇓⇓-9]；二是城乡融合的机理和路径研究，包括城乡空间多尺度整合、城乡产业协同发展、城乡要素的优化配置和流动、城乡基础设施和公共设施的一体化、区域联动发展和区域转移补偿机制等，认为生态资本化可能成为驱动城乡融合的持续、普遍和主动的动力，要通过生态产品市场化、生态空间价值化驱动城乡融合[10⇓⇓⇓⇓⇓-16]。
生态型地区是以生态保护、提供生态产品为主体功能的地区。由于更严格的生态环境保护管控，容易陷入发展动力缺失、低水平循环、村镇衰败的困境，城乡融合发展面临更大的挑战[17]。国内学者对生态型地区城乡融合发展的研究主要关注两个方面：一是生态型地区城乡融合水平的评价和影响因素研究。通过构建经济、社会、文化、空间、生态等多维评价指标体系，分析影响城乡融合水平的关键因素，一般认为自然约束力、行政干预力是生态型地区城乡融合的关键影响因素[18⇓⇓⇓-22]。二是生态型地区城乡融合的路径研究。生态型地区要通过特色资源导向的城乡产业分工、区域产业协作推动城乡经济融合[18]；通过乡土文化复兴、生态保护和生态价值发掘带动乡村旅游和生态产业发展[23⇓-25]，构建生态地区“多点集聚”的村镇体系[26,27]；通过产业整合、景观重构手段建设特色小镇等城乡融合载体[28]，探索城乡绿色产业融合用地保障生态产业项目落地[29]，并通过要素资源合理配置补齐乡村人、地、业等发展短板[30,31]。但是，现有研究往往陷入一般地区城乡融合的套路，缺乏对生态型地区深层次的资源特色和动力逻辑认知，忽视了生态资源价值转化和城乡融合之间的关系，难以解决生态型地区城乡融合的可持续动力和路径问题；同时，现有研究更多基于生态地区本身，缺乏生态地区和周边城市群区域统筹的视角。
本文以粤北生态发展区为例，以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视角切入，探究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和城乡融合之间的逻辑关系，从区域统筹的视野研究生态型地区城乡融合路径，丰富中国特定地域的城乡融合研究体系，有利于弥补现有研究在动力逻辑和空间视野上的不足，为生态型地区建立可持续的城乡融合路径提供参考。研究创新点体现在建构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促进城乡融合的逻辑框架，并从生态型地区与周边城市群区域统筹的视野建立生态型地区特色的城乡融合路径。

1 城乡融合发展与生态产品价值实现

1.1 城乡融合发展

城乡融合发展是通过各类空间要素及体制机制来协调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促进城乡发展机会的公平化、发展水平的均值化和发展价值的特色化，路径主要包括城乡价值增值、空间融合及要素对流：一是促进城乡价值增值，挖掘区域和城乡各自资源禀赋和价值，促进村镇地区采取生态与地方文化的传承保护、现代农业与乡村旅游开发等地方特色发展模式，延长产业发展链条，提升城乡特色空间价值[32,33]；二是促进城乡空间融合，依托产业链条优化城镇和乡村的专业化分工，重塑区域城、镇、村职能体系，凸显都市圈、村镇体系对于乡村的支撑和引领作用，构建城乡空间共同体[34,35]；三是促进城乡要素对流，基于城乡空间职能体系，创建城乡融合体制机制，促进城乡各类生产要素的配置和流动，形成“城乡互促、功能互补”的双向流动格局，消除城乡生产、生活质量差别，保留、强化城乡特色差异，逐渐形成城乡等值融合格局[36,37]。

1.2 生态产品价值实现

生态产品是生态系统在自然环境活动与人类生产活动共同作用后产出为人类发展提供福祉的最终服务或产品[38,39]，包括生态物质产品、生态调节产品和生态文化产品，生态物质产品指生态系统直接产出的农产品、淡水、林木等，生态调节产品指生态系统固碳释氧、保持土壤、涵养水源、净化环境等调节服务，生态文化产品指生态系统提供的旅游休闲、科普教育等文化服务；生态产品价值包含经济价值、生态价值、社会文化价值，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是通过产业开发、市场交换、生态补偿等方式实现价值的一系列机制[40,41]。

1.3 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促进城乡融合的理论框架

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将重构生态型地区城乡融合的动力逻辑。由于城乡和区域之间资源禀赋差异带来的价值空间差异，加上城市居民的生态产品消费需求日益增长，生态型地区可以依托生态资源优势融入区域循环分工格局，为城市化地区提供特色生态产品，建构“价值链—供应链—要素链”组合的城乡融合路径（图1），以城乡生态经济的融合共生促进城乡融合发展。
图1 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促进城乡融合的理论框架

Fig. 1 The theoretical framework of realizing the value of ecological products to promote urban-rural integration

一是以生态产品价值链提供城乡融合动力。价值链包括生态产品研发、设计、生产、消费、服务等链条，是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动力形式。生态型地区依托生态资源比较优势提供生态产品，延长生态产品价值链条，释放经济、生态、社会文化等复合价值，推动生态价值增值，有利于建立高附加值的生态产业体系，不断缩小城乡发展水平差距，从而为城乡融合发展提供新动力。
二是以生态产品供应链提供城乡融合载体。供应链是区域和城乡围绕生态产品价值链进行分工而形成的供给链条，是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空间载体。城乡区域内各级城市、村镇结合资源禀赋和比较优势，分别提供生态产品研发设计、生产、消费等功能空间，形成跨区域和城乡垂直分工的生态产品供给空间体系，有利于促进城乡功能互补和要素流动，塑造城乡互补共生的地域综合体，从而为城乡融合提供新的载体空间。
三是以生态产品要素链提供城乡融合支撑。要素链是人口、土地等生产要素配置和流动的链条，是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要素支撑。围绕生态产品供应链对生产要素的需求，打破城乡不对等的要素流动格局，以乡村地区的生态魅力和价值潜力吸引城市生产要素回流，形成城乡要素对流格局[42,43]；通过要素对流可反馈强化各地区比较优势，进一步提升生态产品供应链专业化分工，有利于提升乡村地区生态空间特色和生态产品价值，缩小区域和城乡发展水平差距，不断推动城乡融合发展。
综上，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是生态型地区城乡融合的新动力，通过构建“价值链—供应链—要素链”组合的城乡融合路径，延长生态产品价值链，基于价值链的空间分工重构供应链，围绕供应链优化要素链的配置流动，通过要素链不断反馈强化供应链和价值链，“三链”之间形成互动反馈的关系，循环推动生态价值增值、城乡空间融合和要素对流，不断提升城乡融合发展水平。

2 案例区概况与研究方法

粤北生态发展区位于广东省北部山区，地处南岭山系和北江、东江、西江的上游源头，是中国亚热带森林植被景观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重点地区、全省重要的生态屏障，包括韶关市、河源市、梅州市、清远市、云浮市、肇庆市6个地级市，总面积约5.82万km2，占全省面积的32%（图2），经济发展水平滞后。根据广东省区域发展战略，粤北生态发展区以生态保护和发展生态产业为主，是以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促进城乡融合发展的典型地区。
图2 粤北生态发展区范围

注：本图基于广东省自然资源厅标准地图服务子系统下载的审图号为粤S(2019)029号的标准地图制作，底图无修改，下同。

Fig. 2 Scope of Northern Guangdong Ecological Area

结合在粤北开展的国土空间规划编制项目和相关科研课题，采取了多种研究方法：一是数据分析法，收集粤北各市县2010年和2020年统计年鉴、五普和六普人口数据、碳排放权交易数据、典型生态产品网络销售大数据等，通过横向和纵向量化比较分析，寻找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促进城乡融合发展的特征问题。二是实地调研法，先后对粤北6个地市及13个典型县区进行了多轮调研，收集生态产品价值链、供应链、要素链建设的实践案例和政策文件，通过案例提炼、文本分析等方法，分析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推动城乡融合发展的做法和成效；三是深度访谈法，采访了粤北市县政府部门、乡镇行政管理人员和村干部12名，粤北生态旅游、农旅开发等企业管理人员8名，广东省农业龙头企业协会等相关行业协会人员5名，共获得有效样本25份（分别编号S1~S25），重点访谈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生态产品供应链分工和要素流动方面的问题与建议，形成了约37000字的文本记录，通过文本分析法提炼核心观点，支撑城乡融合路径的优化。

3 粤北生态发展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促进城乡融合的困境

3.1 生态产品价值链短，城乡融合发展动力不足

粤北生态发展区亚热带自然资源富集。根据广东省第三次国土调查数据，粤北生态发展区拥有全省约85%的山林资源、50%的水资源，是广东省固碳释氧、水源涵养等重要生态源地；根据《广东省统计年鉴（2022年）》和《广东省农村统计年鉴（2022年）》，2021年粤北生态发展区生产了广东省约20%（771万t）的蔬菜、30%（548万t）的水果，拥有约80个国家地理标志产品，约占全省数量的52%，是广东省重要的蔬菜、水果供应基地；根据携程网统计，2021年国庆期间粤北生态发展区接待的游客约80%来自粤港澳大湾区，是粤港澳大湾区重要的文旅服务基地。
但是，根据粤北生态发展区调研访谈，并对比相似地理和资源禀赋的浙江西部地区，发现粤北生态发展区的生态产品价值链短，生态产品价值不高（表1）。粤北的生态物质产品以原材料或粗加工为主，缺少精加工和生态品牌，如大米、鸡等特色农产品售价明显低于浙江西部地区；生态旅游、文化消费等生态文化产品的知名度和附加值偏低，多元生态和文化优势整合不足，缺乏农文旅融合、康养服务等深度体验产品；生态调节产品目前仅限于碳排放权交易，如2017年以来粤北韶关市完成碳普惠交易额3100万元，交易额和交易种类都有限，对比浙江丽水市“生态贷”“两山贷”等生态金融产品差距较大。粤北生态发展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程度较低，乡村生态资源价值增值不足，尚未形成高附加值的生态产业体系，乡村经济发展和收入水平难以提升，城乡融合发展动力不足。
表1 粤北生态发展区和浙江西部地区典型生态产品对比

Table 1 Comparison of typical ecological products of Northern Guangdong Ecological Area and Western Zhejiang

生态产品类型 生态产品名称 粤北生态发展区平均价格 浙江西部地区平均价格
生态物质产品① 大米 约5元/kg 约20元/kg
鸡 约20元/kg 约28元/kg
雪梨 约5元/kg 约8元/kg
生态文化产品② 民宿 约200元/间 约240元/间
生态调节产品③ 碳排放权交易、绿色金融等 2017年以来韶关市完成碳普惠交易额3100万元 截至2021年底，浙江丽水市发放“生态贷”“两山贷”约250亿元

注：① 生态物质产品选取粤北和浙西共同的热门产品大米、鸡、雪梨，分别抓取淘宝网2021年两地这几类农产品搜索热度前50的产品平均价格。② 民宿数据来源于2021年国庆期间两地携程网搜索热度排前50的民宿平均价格。③ 韶关市碳普惠交易额数据来自韶关市人民政府网站（https://www.sg.gov.cn/2021xzfb/lvsg/stpz/stcy/content/post_2346395.html），丽水市“生态贷”数据来自浙江发改微信公众号文章《服务业：经济稳进提质新动能 丽水创新金融助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新模式》。

3.2 生态产品供应链不健全，区域和城乡缺乏分工联系

近年来粤北地区逐步加大发展生态产业，提供各类生态产品，但尚未形成区域和城乡统筹的供应链。一是城乡之间缺乏分工合作。生态产品供应以乡村地区零散开发的生态农业基地、生态旅游度假区等为主，附加值较低，生态产品标准认证、品牌运营、人才培训、加工物流等产业链支撑不足；而县城、中心城市主要以提供旅游服务配套、农产品粗加工等为主，尚未深度参与到生态产品的供应链中，尚未形成城乡一体化的生态产业体系。二是生态产品供应链缺乏区域统筹。粤北生态产业发展缺乏研发、融资和交易等环节支撑，但粤港澳大湾区尚未整合进生态产品供应链中，大湾区丰富的科教、技术、资金等对供应链的支撑作用不足。“我们茶园有3000多亩（1亩≈667 m2），茶叶生产、加工、展示销售基本在园内，这些年县里不断加大扶持力度，但仍面临着产品研发、销售渠道、物流、人才等短板，希望全市能统筹资源，借助珠三角资源，统一做好研发、销售、物流、人才培训等平台”（S3，清远英德市某红茶企业管理者，男）。

3.3 生产要素对流不足，区域和城乡差距不断拉大

由于粤北生态发展区和粤港澳大湾区之间、城市与乡村之间发展水平的巨大差距，生产要素从乡村地区加速向粤港澳大湾区和城市地区流动。乡村地区生产要素不断流失，难以支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经济发展和收入水平难以提升，进一步加剧村镇的老弱化、空废化、污损化和贫困化现象，陷入要素流出和村镇衰败彼此加强的恶性循环中，区域和城乡差距不断拉大。一是人口不断向粤港澳大湾区和粤北中心城市流动。2010—2020年粤北地区15~59岁常住人口减少了141万人，主要流向东莞、佛山等制造业发达城市（图3）；2010—2020年粤北地区乡村常住人口减少150万人，粤北6个地级市市区城镇人口增加了112万人，乡村地区青壮年人口的流失造成生态产品供给缺乏生产和服务型人才的支撑。二是城乡土地要素流动不足。伴随着粤北乡村人口的流失，大量乡村土地被废弃和抛荒，土地利用效率日益低下，如2010—2020年粤北紫金县人均村庄建设用地由106 m2增长到249 m2；但跨区域和城乡的土地要素流转交易机制仍不完善，在乡村低效用地摸查管理、交易平台和流转形式上仍有制度短板，且尚未覆盖到林地、湿地等全要素自然资源，大量的乡村低效闲置土地难以盘活，生态产品供给的土地要素支撑不足。三是资金和技术要素难以流向乡村地区。近年来广东省不断加大对粤北地区的对口帮扶，包括产业转移、财政转移支付、技术帮扶等，但帮扶领域以产业园区共建、基础设施建设为主，对乡村地区生态产业发展的资金和技术帮扶不足，缺乏相关的专项基金、政策性金融工具等；粤港澳大湾区生态产业相关的院校、科研机构对粤北地区的科研和技术帮扶不足，生态产品供给缺乏资金和技术支撑。
图3 2010—2020年广东省各地市15~59岁常住人口变化情况

Fig. 3 Change of permanent resident population aged 15-59 in various cities of Guangdong province from 2010 to 2020

4 基于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粤北生态发展区城乡融合路径

4.1 构建全链条的生态产品价值链

开展粤北生态发展区生态资源调查，建立生态产品分类清单（表2），开展生态产品实物量、价值量核算和权益登记。针对生态物质产品、生态调节产品、生态文化产品分别采取提升品牌标准、资产化交易、农文旅融合开发等价值实现路径，延伸生态产品价值链（图4），提升生态产品价值，构建高增值的生态产业体系，促进生态产品增值收益在区域和城乡的共享，为城乡融合发展提供动力。
表2 粤北生态发展区生态产品清单示例

Table 2 List of ecological products in Northern Guangdong Ecological Area

生态产品一级类 生态产品二级类 典型产品示例
生态物质产品 水果 三华李、鹰嘴桃、荔枝、龙眼、水晶梨、金柚等
蔬菜 麻竹笋、桑芽、石韭、苦菜、小葱头、黑皮冬瓜等
林木 速生苗、木材等
禽畜 走地鸡、土猪、麻鸭等
茶叶 英红九号
生态调节产品 — 碳排放权、取水权、排污权等
生态文化产品 自然观光 韶关丹霞山景区、梅州雁南飞茶田、清远连州地下河等
乡村游览 清远连樟样板区、河源畲族村、韶关平甫“国家森林”村等
历史体验 云浮六祖故里、清远南山摩崖石刻、梅州千佛塔等
图4 生态产品价值链示意图

Fig. 4 Schematic diagram of ecological product value chain

4.1.1 打造粤北品牌标准，提升生态物质产品价值链

根据与粤北地区政府部门及相关企业的调研访谈，粤北生态发展区的蔬菜、水果、禽畜等生态物质产品种类丰富、品质优良，但目前主要以生产、粗加工为主，价值链的最大短板是前端的研发、品牌和标准不足。“我们镇做麻竹笋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但每年收的笋80%都用于批发、晒干和粗加工，赚的是血汗钱，基本没有自己的研发和品牌，主要是代工，也没有标准，竹笋原材料与产品品质不稳定，但做品牌和标准需要大量的投入，光靠我们镇里、县里的力量不够；而国内麻竹笋做的最好的镇主要就是做品牌、做标准，他们制定了《竹笋栽培技术规程》等标准，打造中国竹笋之乡品牌，举办竹文化节、设计统一logo，单位产值是我们的5倍”（S5，清远市某镇政府官员，男）。
针对生态物质产品，应当以提升粤北品牌标准为价值实现路径，重点加强研发投入和粤北区域品牌、标准建设，建立“研发—品牌—标准—生产—精加工—展销—流通”的价值链。一是支持大湾区的农科院等科研机构与粤北乡镇、企业合作设立科研基地，加强特色生态产品研发；二是以粤北县域为单元统筹创建区域公用品牌，县级政府要统筹品牌创建工作，以绿色生态和地域文化为特色，创建三华李、英红茶叶、西牛麻竹笋等一批粤北区域公用品牌；三是结合品牌制定绿色标准，包括生产、采摘、分拣、销售等全过程绿色标准，并利用5G、3S技术推广智慧农业，实现全过程标准化、可监管、可追溯，提高生态产品的知名度和附加值。

4.1.2 推动资产化交易，构建生态调节产品价值链

粤北生态发展区丰富的森林、水等自然资源的生态价值较高，根据水资源公报、森林调查数据和生态服务价值当量估算，粤北的取水权和碳排放权年交易潜力约为45亿元，约占粤北各市财政收入总和的8%，转化潜力较大，但由于缺乏覆盖各类自然资源的价值评估和交易机制，生态调节产品价值转化交易量较小。
针对生态调节产品，应当建立资产化交易为主的价值实现路径，构建“调查—确权—生态保护修复—价值评估—资产交易—资本增值”的价值链。在对山水林田湖草等各类自然资源进行调查、确权登记、生态保护修复的基础上，重点加强产业链后端环节的补链强链，实现资源到资产、资本的价值转化。一是建立生态产品价值评价体系，开展粤北地区森林碳汇、取水权等各类生态调节产品的价值评估和权益登记，实现生态资源的资产化；二是建立生态资产交易平台，结合广州碳交所等平台纳入粤北生态产品交易体系，制定生态产品定价、税费调节机制，实现生态资源的资本化；三是设立生态资产抵押、融资、证券化等金融产品，提供资本增值服务。

4.1.3 推动农文旅融合开发，完善生态文化产品价值链

粤北生态发展区自然山水和文化资源丰富，但由于产品策划、农文旅融合发展不足，缺乏有区域影响力、体现地域特色的生态文化产品。“我们茶园主要还是茶叶生产和销售为主，受到运输和人工成本上涨的影响，利润越来越小，应该早点做整体产品策划，预留好土地建设茶文化博物馆、七彩茶园，走向农文旅融合的景观化茶园，现在想做这些但没有地了”（S8，清远市某茶园经营者，男）。
针对生态文化产品，应当大力推动农文旅融合开发，建立“产品策划—融资—设计—生产—文旅融合—康养服务”的价值链，重点弥补价值链两端的短板。一是加强产品策划，发掘粤北自然风光、岭南风情、客家文化、红茶文化多元要素融合优势，提供自然观光、乡村游览、历史体验等生态文化产品，打造一批山区乡村、景观茶园、农业公园、峰林小镇等农文旅融合的生态文化产品；二是延伸服务链条，加强文旅融合、康养服务功能注入，联合大湾区的文化、医院、康养机构，充分利用红茶、温泉等地方特色资源发展绿色康养服务。“我们这里的旅游度假区大部分都是简单的自然观光度假，产品比较单一，很多经营状况不太好；最近有个项目联合省国企和医疗机构，以国际营地教育为品牌，融合红色文化、温泉康养等功能，形成文教、康养、度假一体化模式，做得比较成功，但这样的案例还比较少”（S10，梅州市文化旅游部门官员，男）。

4.2 构建区域和城乡垂直分工的生态产品供应链

围绕生态产品价值链，建立粤北和粤港澳大湾区协同分工的供应链。适应粤北乡村人口向大湾区中心城市、市县城区流动的特征，建立“大湾区中心城市—粤北市县城区—粤北村镇”三级空间分工体系，发挥各级城市和村镇的比较优势，形成跨区域和城乡垂直分工的生态产品供应链（图5），建立城乡优势互补、合作共生的生态产业体系，基于产业合作形成城乡互补共生的城镇村职能体系，促进城乡空间融合，有力支撑城乡高质量融合发展。
图5 跨区域和城乡垂直分工的生态产品供给空间体系

Fig. 5 The spatial system of ecological product supply with cross-regional and urban-rural vertical division of labor

4.2.1 大湾区中心城市：头部引领，打造生态产品总部经济中心

发挥广州、深圳等大湾区中心城市人才、资金和信息集聚优势，打造生态产品总部经济中心，统筹生态产品供应链组织和资源配置功能，聚焦生态产品总部办公、研发、融资和交易等价值链头部环节，整体提升生态产品价值链，引领带动全省生态产品价值转化。“广东的生态产品价值转化要注重发挥湾区中心城市的带动作用，例如在生态农产品开发方面，目前缺少一个头部性的农业总部科研基地，建议在广州建设服务全省的农业总部科研基地，集聚农业科研、总部办公、创业孵化、融资、展贸交流等功能，链接好科研机构、金融机构、农业企业和创业者，形成产学研对接平台”（S11，广东省农业龙头企业协会官员，女）。湾区生态产品总部经济中心要依托大湾区中心城市的高等学校和科研机构，建设生态产品研发中心和产学研对接平台，加强对粤北生态产品企业的科技帮扶；建设生态产品企业总部基地和融资中心，提供创业投资、绿色金融、生态抵押等服务；建设生态产品交易中心，提供碳排放权、取水权、耕地指标、林地指标等市场化交易平台。

4.2.2 粤北市县城区：分类引导，打造地域性的生态产品专业服务中心

要发挥粤北城市市区和县城作为城镇化核心载体、人口集聚与公共服务优势，依托当地的资源禀赋和产业基础，建设一批生态产品专业服务中心，提供差异化、特色化的生态产品专业服务功能，如生态产品标准认证中心、人才培训中心、加工物流中心、展贸服务中心、文旅服务中心等。目前，粤北部分市县在生态产品专业化服务上初步取得成效，如：英德市建设英德红茶标准认证中心，建立以标准化为核心的工业化模式，制定了《英德高香红茶》《英德红茶冲泡与品鉴标准》等；龙川县打造大湾区“油瓶子”，制定了《龙川山茶油》的行业标准；新兴县依托“六祖故里”历史文化资源全力打造禅宗生态旅游圣地，打造“禅都”文化品牌；南雄利用特色银杏资源打造“银杏染秋”旅游品牌。要进一步推广经验和整合资源，形成一批生态文化特色服务县，构建一批粤北生态产品标准和区域公用品牌，提升生态产品价值。

4.2.3 粤北村镇：乡村性建构，建设复合化生态产品社区

粤北村镇地区在提供生态产品上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如清远市九龙镇开发峰林观光、蔬果种植、农业旅游为一体的“峰林晓镇”，梅州市叶塘镇利用地热资源开发山、水、泉、居于一体的旅游区，河源市热水镇打造了兴隆客家民俗文化村IP等。但大多面临功能单一、特色不足、缺乏可持续性的问题。“我们的村落凭借优越的交通环境和独特的文化，推进新农村建设，绿化美化乡村环境，着力发展民俗文化旅游业，成为远近闻名的网红打卡点。但一年也就那么一阵时间，外地游客一阵新鲜劲过了就不会来了，村里的年轻人也都走了，说到底这里还是只能看，吃的、玩的、住的都不多，没有真正能让人留下来的地方”（S15，河源市热水镇某村村主任，男）。
要解决乡村发展可持续的问题，应当以乡村性建构为核心，建设复合化生态产品社区（图6），它是以自然和文化同源的村镇单元为对象，以提供乡土自然文化生态产品为目标，兼具生态、生产、消费、文化、人居等多元功能于一体的村镇社区场景；要推动村镇由垂直分工走向水平整合，将生态产品社区作为共同体进行整体规划设计运营，丰富社区功能，划分生态保护区、文化旅游区、种植基地、公共服务和消费区、农产品加工园、村庄建设区等功能分区，缩小村镇与城市的生产、生活差距，吸引人才回流。突出特色化分类发展，建设一批农业型、文化型、旅游型、生态型等生态产品社区。农业型社区要营造农业景观化、美学化的乡村意向，文化型社区打造特色鲜明的文化IP，旅游型社区要整合特色旅游资源推动农旅融合发展，生态型社区应加强生态景观保护和自然体验功能开发。
图6 村镇生态产品社区示意图

Fig. 6 Sketch map of ecological product communities in villages and towns

4.3 建立生产要素城乡对流的要素链

为支撑生态产品供应链，在尊重要素市场化配置的前提下，通过适当的政策引导，优化人口、土地等生产要素的配置和流动（图7），促进要素向大湾区中心城市和粤北市县城区集聚。同时，提升村镇地区的生态魅力和价值潜力，吸引生产要素下乡，提升生态产品供给能力，通过要素对流进一步反馈强化生态产品价值链和供应链，促进城乡多层次、多领域、全方位的渗透融合。
图7 粤港澳大湾区和粤北地区生产要素流动示意图

Fig. 7 Flow diagram of production factors of Northern Guangdong Ecological Area and 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

4.3.1 推动人才对流，在粤北市县建设生态产业人才培训基地

在乡村地区劳动力向粤港澳大湾区和粤北市县城区集聚的背景下，要积极推动生态产业人才下乡，支撑粤北市县生态产品专业服务中心、村镇生态产品社区的建设。“去年省里开展驻镇帮镇扶村，组建驻镇帮扶工作队，切实起到了很大的效果，我们最缺的还是现代农业、生态旅游方面的技术人才，建议省里高校和本地企业联合成立人才培训基地，同时要有激励机制把人留下来”（S18，河源市农业农村部门官员，男）。建立省域统筹生态产业人才培训机制，推动大湾区中心城市的高等学校和科研机构在粤北市县建设生态产业人才培训基地，加强村镇劳动力、返乡人员技能培训；建立大湾区生态产业人才向粤北流动激励机制，建立健全人才下乡激励机制，探索编岗适度分离等方式，强化人才下乡设施保障，推动大学生回乡创业、科研院所智力下乡。

4.3.2 完善区域和城乡土地指标对流交易机制

围绕生态产品供应链和人才流动趋势，建立区域和城乡土地指标对流交易机制，促进建设用地指标向大湾区中心城市和粤北市县城区流动，耕地、湿地、林地等保护指标向粤北村镇地区流动，形成跨区域、全要素的对流格局。一是完善升级跨区域土地指标交易机制。广东省自2013年起已经实施耕地储备指标、拆旧复垦指标跨市县交易，应将土地指标交易范围扩大到建设用地指标、林地保护指标、湿地保护指标等全要素自然资源，建设跨区域土地指标交易平台，全面摸查粤北“低小散”建设用地和抛荒低效耕地、林地等非建设用地，通过整治修复增加耕地、林地、湿地等生态产品承载空间，推动建设用地指标和自然资源保护指标对流交易，实现空间资源的优化配置；探索“飞地”模式，支持粤北市县将腾挪出的建设用地指标，在大湾区中心城市建立创新型“飞地”，实现合作开发和利益共享。二是建立市县全域土地要素整治流转机制。以全域土地综合整治为抓手，实施适度的迁村并居、退宅还耕、空心村整治等工程，增加生态空间，腾挪出的建设用地指标保障生态农业、生态旅游配套设施，或者转移到市县城区。

5 结论与讨论

城乡融合是关乎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重大问题，而生态型地区城乡融合发展面临更大的挑战。本文基于生态型地区内部资源特色和外部区域视角重新建构城乡融合的动力逻辑，创新性地提出了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促进城乡融合的理论框架，建立了生态型地区“价值链—供应链—要素链”组合、相互反馈强化的城乡融合路径，提供了适用于生态型地区、可持续的城乡融合发展路径理论，对开展特定地域城乡融合研究具有理论指导意义。
本文以粤北生态发展区为实证研究对象，提出了基于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城乡融合路径：一是构建全链条的生态产品价值链，针对生态物质产品、生态调节产品、生态文化产品分别采取打造品牌标准、推动资产化交易、推动农文旅融合开发的价值实现路径，提升生态产品价值；二是构建跨区域和城乡垂直分工的生态产品供应链，建立“大湾区中心城市—粤北市县城区—粤北村镇”三级空间分工体系，促进城乡空间融合；三是建立生产要素流转交易的要素链，围绕生态产品供应链优化人口、土地等生产要素的配置，促进城乡要素对流。研究提出的路径对生态型地区推动生态产品价值转化、城乡融合发展、城乡空间体系优化和要素配置具有重要应用价值，对经济欠发达山区、城市群周边生态地区城乡融合发展也具有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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