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功能性与价值实现

“资源—资产—资本”视角下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基于海口施茶村的田野调查

  • 李灿 ,
  • 马童宇
展开
  • 湖南工商大学会计学院,长沙 410205

李灿(1970- ),女,湖南湘阴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为农业产业化进程中的财务与会计问题。E-mail:

收稿日期: 2023-12-11

  修回日期: 2024-05-16

  网络出版日期: 2024-08-16

基金资助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3BJY176)

Realizing the value of rural ecological products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resource-asset-capital":A field study based on Shicha village in Haikou city

  • LI Can ,
  • MA Tong-yu
Expand
  • School of Accountancy, Hun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Changsha 410205, China

Received date: 2023-12-11

  Revised date: 2024-05-16

  Online published: 2024-08-16

摘要

自然资源有效利用和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是振兴乡村产业的核心环节。基于海口施茶村的典型案例研究,以“资源—资产—资本”为视角探索乡村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机制。研究发现:乡村自然资源资本化呈现出“价值潜在—价值显现—价值形成—价值变现”的转换路径。村集体首先需要科学判断村庄生态资源的特性,从而促进资源优势内化为与之最适配的特色生态产品;其次需要有效整合外部要素,在村两委、政府部门、工商资本等多方力量的支持下完成资产资本化;最后通过充分的产品市场化来最终实现生态产品在经济、生态以及社会层面的多维价值。本文为乡村自然资源开发研究贡献了新的理论依据和逻辑思路,为发展壮大新型农村集体经济提供了实践启示。

本文引用格式

李灿 , 马童宇 . “资源—资产—资本”视角下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基于海口施茶村的田野调查[J]. 自然资源学报, 2024 , 39(8) : 1940 -1955 . DOI: 10.31497/zrzyxb.20240812

Abstract

The effective use of natural resources and the realization of the value of ecological products are the core links in the revitalization of rural industry. Based on a typical case study of Shicha village in Haikou,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value realization mechanism of rural ecological produc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esource-asset-capital". It is found that the capitalization of rural natural resources presents the conversion path of "value potential-value manifestation-value formation-value realization". Firstly, the village collective needs to judg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village ecological resources scientifically, so as to promote the internalization of resource advantages into matching distinctive ecological products. Secondly, it needs to effectively integrate external factors to complete the capitalization of assets with the support of village "two committees" (CPC village committee and the villagers committee), governmental departments, industrial and commercial capital and other forces. Finally, the multidimensional value of ecological products at the economic, ecological and social levels needs to be realized through full product marketization. This paper contributes a new theoretical basis and logical thinking to the study of rural natural resources development, and provides practical inspiration for the development and expansion of new rural collective economy.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产业振兴是乡村振兴的重中之重”,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论述揭示了乡村产业发展、生态环境保护以及乡村振兴目标实现之间的辩证关系和内在规律。实践进一步证明,振兴乡村产业的必由之路是发展壮大农村集体经济。村集体的核心生产要素就是山水林田湖草等自然资源。然而在现实中,农村碎片化自然资源难以聚合、优质资产难以提升、社会资本难以引进[1],农村生态保护和自然资源利用所存在的问题不容忽视。2021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提出“各级人民政府应当发挥农村资源和生态优势”,“引导新型经营主体通过特色化、专业化经营,合理配置生产要素,促进乡村产业深度融合”;2022年10月,党的“二十大”报告再次强调“必须牢固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站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谋划发展”。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的背景下,“两山”理念指明了实现发展和保护协同共生的新路径[2]。中国广大农村虽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但并未普遍变为金山银山,如何在促进生态环境更优更美的前提下充分实现农村自然资源的潜在价值?如何根据村集体的资源禀赋和背景条件差异来判定其最适配的生态产品?如何最终保证经济目标、生态目标与社会目标协同实现?这些深层次的问题迫切需要研究解决,然而目前相应的理论与实践都处于探索之中。因此,在“资源—资产—资本”视角下深入系统地分析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创新构建以城乡共同富裕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为目标的共生治理体系,对发展新型农村集体经济、推动农业农村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广义的自然资源包括所有天然生物资源、矿产和能源资源、土壤资源与水资源。自然资源的内涵广度和深度都被包含于生态资源之内,自然资产是产权明晰、能够带来收益且投资者依法对其享有权利的自然资源,自然资本是能在现在或未来产生有用产品或服务的自然资源以及生态环境存量的新型资本形态[3-5]。自然资源资本化就是“自然资源—自然资产—自然资本”的转化过程,具体体现为经济组织在产权制度约束下对自然资源进行投入产出管理完成自然资源资产化,随后通过市场交易产生形态和价值的变化并实现价值增值时,自然资产就转变为可以流动的自然资本[6,7]。区别于传统的资源利用方式,其价值维度不仅体现在经济层面,还反映在生态和社会等方面[8]。生态产品以自然资源作为供给主体,广义的生态产品概念越来越强调自然要素与人类劳动共同作用下提供的产品或服务[9],其价值实现过程包括生态环境正外部性通过发展特色产业内化为生态产品、生态产品参与市场交换产生实际收益两个阶段[10]。虽然现有文献在生态资源资本化的演化动因等方面进行了一定的研究,但侧重于关注政府与市场在其中的作用[11],基于多元资本参与的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理与治理模式研究仍很薄弱。
农村集体自然资源资本化和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是近几年来备受关注的新事物。在实现模式方面,村集体的核心作用不可忽视,农村集体经济组织作为联结乡村内外部的重要纽带,能够对全域资源进行整体性开发并降低交易成本,有效推动生态资源共同治理,实现内生性自主发展[12,13]。然而乡村资源存在规模异质性,小规模资源的价值实现依靠村集体在经营模式决策和非正式调解等方面的主导权,大规模资源则需要政府进行产权重构、宏观管制[14]。但政府主导或市场主导的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存在治理权力单一、主体驱动力不足等问题[15],“有为政府、有效市场、担当集体和自发村民”的多中心治理格局建构在推进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方面尤为重要[16]。于是学术界近年来提出不同力量应各展其长,鼓励形成政府与社会共同参与、主体多元的生态资产经营管理模式[17]。Zhou等[18]提出需要协调农户、生态产品开发者和政府三者之间的关系,Jiang[19]认为农户积极参与是关键,贾晋等[20]尤其强调资本要素的重要作用。资源本底识别与多元机制协同是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过程的前提和保障,农村生态产品价值的最终实现需要紧紧依赖市场发育和市场演化,以产品溢价带动周边地区服务的发展,并注重公司运营、农民增收、村庄发展等环节的利益平衡[21-24]。乡村生态产业化促进产业效率提升,产业生态化助力形成生态品牌溢价,二者共同作用推动乡村振兴[25]。但由于村庄条件和资源特征存在差异,生态产品价值实现面临供给难、核算难、抵押难、交易难、变现难等突出问题[26],具体的实现路径及实践模式仍处于探索之中。
综上所述,当前学术界在自然资源资本化的概念内涵、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理论逻辑与实践模式等方面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为本文提供了重要基础。现有文献对识别农村自然资源的稀缺性、独特性和丰富性及其潜在价值已有一定探索,并从宏观视角阐述了乡村生态产品推动共同富裕的基本逻辑[27],目前的研究侧重于关注将当地优势资源直接打造成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方式,关于区域资源环境优势如何内化为特色生态产品的契合性研究仍不充分。针对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有学者基于自然资本特征提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保值、转化、增值目标[28],并从多主体协同[15]、多中心治理[16]的视角研究其机制或模式,既有研究为促进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做出了显著贡献。但现有文献较少直接以农村集体经济组织为研究对象、以发展新型农村集体经济为研究目标,更鲜有学者综合考虑农业经济学与会计学的学科交叉,并基于会计学“资源—资产—资本”转化视角研究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机制、路径及效果。鉴于此,本文基于资源编排理论和共生理论构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分析框架,结合海口施茶村案例探讨“资源—资产”“资产—资本”“资本—价值实现”的基本前提条件和关键促推因素,呈现其价值转换路径,探索科学的价值实现机制,对发展壮大新型农村集体经济、推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1 理论基础与分析框架

1.1 理论基础

1.1.1 资源编排理论

传统的资源基础论认为,企业产生竞争优势、实现价值创造来源于自身的异质性资源[29]。然而在变化的环境中,企业仅仅拥有资源并不能保证竞争优势的发展,静态资源观无法解释组织通过资源实现价值创造的动态过程。因此,资源编排理论应运而生。资源编排理论由Sirmon等[30]基于资源管理模型[31]和资产编排模型[32]进行整合协同后提出。该理论认为,如何利用资源至少与拥有资源同样重要,资源只有在得到有效管理的情况下才能实现在创造竞争优势方面的全部价值[30]
资源编排理论的框架聚焦管理者与资源相关的行动,以及这些行动如何影响企业成果,两个模型互为补充,打开了资源和能力转化为持续竞争优势的流程“黑箱”,是对资源基础论中静态资源存量假设的修正完善[33]。其从过程视角出发研究企业资源与能力形成的机制,分析企业如何通过对内外部资源的编排实现潜在优势[34]。资源管理模型中包括组合、捆绑、利用三个过程[35],资产编排模型则借鉴动态能力概念,强调搜索和部署两个主要过程。前者要求资源的积累、整合以及能力的形成;后者要求管理者识别与协调资产、设计组织治理结构,并提供愿景、培养创新能力。
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村集体拥有山水林田湖草等自然资源,且村庄的地形、土壤、气候等因素差异使得当地自然资源呈现出独特性。然而,中国仍面临着城乡发展不平衡的显著困境,为何优越的资源禀赋无法为村集体带来与之匹配的效益?主要原因在于其未能明确自有资源优势并搜寻互补的外部资源与之相整合,沉睡的资源未能得以唤醒。因此,村集体自然资源价值实现与资源编排理论的核心观点相契合,引入资源编排理论能够化静态的农村自然资源为动态的价值实现能力,推动集体经济发展和乡村振兴目标实现。

1.1.2 共生理论

共生(Mutualism)原本是一个生态学术语。共生的生物之间能从彼此身上获取一种新陈代谢的能力,在复杂多变的环境中相互依赖,从而获取各自利益。目前,对共生理论的研究已超越生态学的范畴,拓展到社会、经济、组织等社会科学领域。共生理论构成有三大基本要素:共生单元、共生模式及共生环境。共生理论的核心思想即共存与互利,共生单元能从共生体中各取所需、交换能量,从而维持共生关系的存续和发展[36]。乡村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一方面需要政府、村集体、企业等多元主体的深度参与、共建共享,另一方面需最终体现为乡村经济、社会、生态协同发展,遵循共生理论的基本规律。在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过程中,共生单元为参与价值实现活动的异质性主体,包括政府、村集体、企业、村民等。共生环境包括乡村振兴相关的国家政策、地方制度、市场环境等。共生模式指各参与主体之间的关联关系,即多元参与主体之间如何通过自然资源资本化来实现利益共享,从而达到互利共生的目的。自然资源作为农村天然拥有的资源,是农业农村发展的基础和依托,对乡村发展具有决定性作用[37],并通过与文化、资本、劳动力等社会资源相结合,形成共生资源池[38]

1.2 生态产品价值实现分析框架

通过上述理论分析可知,资源编排理论在村集体自然资源价值实现中主要体现为整合、活化资源并利用资源带来的能力创造价值,注重对资源的有效编排以实现潜在优势。共生理论强调共生系统的多元主体间的交互与协同,各主体如何参与、如何合理分配利益以达成共生系统的能量平衡是维持系统存续发展的密码。同时,在能量交换过程中还可激发共生能量,即实现经济、生态、社会价值。据此,本文以“资源—资产—资本”为研究视角,提出以下分析框架(图1)。
图1 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分析框架

Fig. 1 The analytical framework for realizing the value of rural ecological products

自然资源作为自然界天然存在、未经人类加工的资源,是农业农村发展的基础。农村作为经济发展较为落后的地区,自然资源尚未遭受过度开发,资源种类丰富,具有优秀的资源禀赋。根据自然资源功能和用途的多样性,一方面作为经济资源为人类提供生产资料和能源动力,具有经济价值,另一方面,因自然资源具有公共物品属性即外部性特征,其带来的一部分社会福祉增加表现为宏观上的生态价值和社会价值。基于“资源—资产—资本”视角,本文从案例中提炼出“资源优势判断—生态产品定位—要素整合—资源编排—产品市场化—多元主体共生”的资源资本化实践逻辑。在价值实现过程中,从“资源—资产—资本”到最终价值实现的每一次转换,都存在一定的基本前提条件和关键促推因素。前提条件是形成能力、进行资源有效编排的基础,必须明确村集体现有自然资源的资源特性、产权特性和市场条件,才能因地制宜发挥优势创造价值。促推因素是转化过程中的关键推动力量,在乡村这样一个共生系统中,需要有为行动主导发展方向,处理矛盾以及提供愿景。通过对“三资”转换的底层分析,本文提出“价值潜在—价值显现—价值形成—价值变现”的价值转换路径。最后,政府、村集体、企业、村民等多个共生单元通过物质和能量的交换,实现生态产品价值。其多维实施效果不仅表现为经济效益的变现,还体现为资源保护和修复所带来的生态价值。此外,村级特色产业的发展给村民创造了更多就业机会,提高了乡村治理能力,提供了美学、游憩、康养等多种非物质化的精神收益,具有潜在的文化服务价值以及衍生的科学研究价值,都属于社会价值的具体体现。多重价值目标的协同实现能够有效推动城乡共同富裕以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

1.3 案例选择

为了更好地回答“如何”实现乡村生态产品价值的过程性问题,本文采用案例研究法。同时,相较于多案例研究,单案例研究可以聚焦单一研究对象,提高研究的连贯性和纵深性,有助于提炼出深层次的内在机理及实现机制。施茶村位于海南省海口市秀英区石山镇北部,辖区总面积2万余亩(1亩≈667 m2),距今已有千年历史。2018年4月13日,海口施茶村作为乡村振兴的“样板村”接受了习近平总书记的考察。习近平总书记在考察中指出,乡村振兴要靠产业,产业发展要有特色,要走出一条人无我有、科学发展、符合自身实际的道路,并对施茶村立足本地资源发展特色石斛种植产业、探索出“企业+合作社+农户”致富路的做法表示肯定。基于“目的抽样”,并遵循典型性、适配性与数据可获得性等原则,本文选择成功实现“资源—资产—资本”转化的海口施茶村作为研究案例,主要原因在于:第一,施茶村地处火山熔岩地区,拥有丰富的火山石资源,自然资源满足独特性要求。火山石土壤自古贫瘠,不宜种植传统农作物,使施茶村不如周边村庄富裕。但如今施茶村已走上致富之路,在独特的资源禀赋下挖掘一般性的价值实现路径,有利于其他村庄借鉴推广。第二,施茶村成功探索出了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关键促推要素,形成多元资本参与、多种力量协同联动的新机制,这种科学有效的新机制对于拥有大量自然资源却无法实现其价值的类似村庄具有重要借鉴意义。第三,施茶村在乡村振兴战略推进过程中,行政力量推动、社会资本参与、村集体能人领头、农户积极配合等形成了合力,这种多方利益主体共商共建共享的成功治理模式具有可推广、可复制的价值。
案例资料主要来源于研究团队连续6年在海口施茶村进行实地观察和深度访谈得到的第一手资料,并以当地村志馆展厅内容、新闻媒体报道、官方网站动态、公众号推文等二手资料作为补充,确保数据的充分性,且多层次多数据源的资料收集方法可用于对资料进行交叉检查和控制回溯偏差,所形成的三角验证提高了研究结果的准确性。在案例分析过程中,持续追踪有关施茶村的最新信息,及时补充案例资料,确保案例研究的信度和效度。

2 案例呈现与研究:施茶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实践逻辑

2.1 资源优势判断与生态产品定位

海南省施茶村地处火山熔岩地区,历经数万年前的火山爆发,石多地少,地势起伏,土层稀薄,留下的火山石内部疏松,不宜储水和耕种。因此,施茶村的传统农业难以发展,历代村民靠在石头缝中抠出一层薄土来种植木薯、地瓜等作物艰难为继。为了改善农业不发达的窘境,施茶村村两委长期以来持续探索产业发展路子,直至2013年底,两委班子前往其他地区考察,发现有地貌相同、自然条件相近的火山石荒地适合种植金钗石斛。施茶村负责人深受启发,开始探索石斛种植。
石斛有着极高的营养价值、药用价值、养生价值和自然稀缺性,需要高温高湿、阴阳相间的生长环境。海南省位于中国最南端,具备热带季风气候,这里长夏无冬、雨量充沛,形成一个天然温室,施茶村年平均温度24 ℃,空气中负氧离子含量高,地上的火山石不含重金属,且富含硒、锶、镁等微量元素和矿物质,具有其他地区无法复制的得天独厚的生态资源。石斛为气生根植物,而火山石凝固时包裹了大量气体,在内部形成密集的蜂窝状气孔,其“孔多、孔深、孔交叉”的特质有利于石斛扎根和生长。由此剥离出独特的资源环境优势,与对种植环境极为挑剔和苛刻的石斛高度契合,而且火山岩与石斛的营养成分相结合,能够极大地提高石斛品质,为标准化、品牌化、规模化发展石斛产业提供了优越条件。完成生态产品定位后,施茶村两委立刻召开村民代表大会,向村民介绍石斛的功效与收益。由于前车之鉴,村民们担心重蹈覆辙,村党委干部HYQ身先士卒,凑自家土地入股,退休前在海口市园林管理局工作的HSK也拿出自家的5亩荒地入股,最终“拼”出了一块200亩的种植基地。2016年,施茶村成立了海口施茶石斛种植专业合作社,开启石斛种植。
在昔日的荒山乱石上因地制宜种植石斛,将丰富的火山石资源变废为宝,化火山岩地貌的劣势为优势,并通过成立股份制合作社的形式实现自然资源资产化,准确的资源优势识别与适配的生态产品选择为后续石斛产业的兴旺与农村集体经济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2.2 要素整合与资源编排

将细碎化的农地资源组合形成资产后,需要进一步整合各类要素,进行资源捆绑,推动自然资产形态的动态变化,使之创造收益,实现价值增值。当前农村整体状况表现为自然资源丰富而资本与技术要素短缺,相对于农村自有的自然资源,要素倾向于后天形成且难以在村庄内部获取和替代。施茶村同样面临这样的窘境,势必寻求外部资源以实现要素捆绑和有效配置。农村集体产权制度的改革,不仅鼓励农民之间进行股份合作,而且给予国有资本、社会资本出资参股的机会。在产权混改的推动下,农业龙头企业海南石斛健康产业股份有限公司出资300万元,占股50%;国有企业海口统发惠农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出资180万元,占股30%;村集体以280亩土地使用权折价120万元入股,占股20%。在石斛产业发展起步期,工商资本的参与极大程度上起到引领作用。2021年以来,施茶村火山石斛园石斛种植面积已超过千亩,种植基地现场均实现智能化管理,植物生理感知系统、小型气象站、植被健康诊断观测仪等物联网设备一应俱全。新兴技术赋能产业,带来全景式智能化管理。同时,引入海南胜嵘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等高新技术企业建设石斛产业园,驯化出适宜海南气候的石斛种苗,并为农户提供栽培技术,年产量达1.5亿株,帮助合作社降本增效。最后,人力资本是聚合各种资源、推动要素整合的关键。施茶村注重精英人才在新农村建设中的作用,坚持纳贤引智,入驻企业中的技术和管理人才凭借先进技术与科学管理模式,给石斛产业化发展注入了强大动力。村内设立了海口市首个农村实用人才培训基地,传授农民实用技能。施茶村产业兴旺还带动了人才回流,吸引大学生和新农人参与家乡建设,为乡村发展添砖加瓦。
在推进乡村产业振兴过程中,中央和地方政府给予了强有力的制度支持。2016年,国家层面首次提出“生态产品价值实现” (①2016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福建)实施方案》。),并于2017年、2021年、2022年接连出台各项相关政策(②2017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关于完善主体功能区战略和制度的若干意见》;2021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意见》;2022年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建立健全,这些政策作为顶层设计为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提供了坚定的制度支撑。与此同时,海南省地方政府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先后颁布若干支持性文件(③2018年海口市秀英区人民政府出台《海口市秀英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扶持发展特色农业实施方案》《海口市秀英区农产品品牌补贴实施方案》;2021年海口市农业农村局制定《海口市推动石斛产业发展的十条措施》《海口市发展石斛产业助推乡村振兴三年行动计划》;2022年中共海南省委办公厅、海南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公布《海南省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实施方案》。),提出2019—2021年每年将拨款3000万元扶持特色农业产业,并针对石斛产业的发展制定方案,加大政策引导。此外,政府的宣传和扶持也为施茶村发展提供了动力与保障。2018年,习近平总书记前往施茶村视察,鼓励农民群众立足本地资源发展特色农业,进一步扩大了施茶火山石斛的知名度,媒体曝光增多也吸引了大批的外地游客。2021年海南省召开“查堵点、破难题、促发展”部署会,海口市政府针对施茶村生产用水短缺、产业用地限制、农户积极性不高等问题提出解决方案,积极打通堵点难点,同时加大企业科研攻关扶持力度,重点选育适合林下生长、抗逆性强的石斛新品种,打造“海口火山石斛”品牌,引进和培育龙头企业。
在施茶村石斛产业发展过程中,基层党组织发挥了至关重要的统领作用,以其为战斗堡垒带领村民敢闯敢试,扎实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在施茶村落地生根,并给予村民充分的参与感和表决权。HYQ、WLZ等村干部在发展石斛种植过程中面对存在顾虑和经验不足的村民不仅以身作则、率先垂范,还邀请专家前来开设讲座,使得组织的凝聚力和号召力不断增强,2021年施茶村党委获得“全国先进基层党组织”称号。政策制度作为共生环境的一部分,能够有效指引发展方向,并在市场失灵情况下给予约束和管控。

2.3 产品市场化与多维度价值实现

由于消费升级背景和三年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的经历,健康观念深入人心,人们对健康产业产品和服务的需求不断增加,为石斛产业发展创造了一定的市场条件。经检测,施茶火山石斛的有效成分含量高于国家药典标准的1.5倍,富含硒、锶、镁等微量元素、矿物质以及多种对人体有益的氨基酸,造就了“火山岩金钗石斛”的独特品质。除了扩大面积、提升品质,石斛深加工产品也在不断丰富,例如石斛酒、石斛饮片、石斛化妆品等,产品附加值增加,价值链有效提升。以往农户以个体经营的方式自产自销,市场化程度较低,无法带来充分的价值变现。施茶村以村集体为中介培育新型经营主体,成立海口臻选优果农业专业合作社,积极帮助农户们解决产品销售难题;同时,着力建设石山镇互联网农业小镇,使企业能够借助互联网进行营销、打造电商平台,为产品打开销路,实行线上线下销售。2019年,海口火山石斛获颁中国地理标志证书,地理标志的利用和管理促使特色自然优势转化为品牌优势,提高了生态产品的市场竞争力。海口市政府也积极推进石斛展示销售中心建设,力图解决销售平台和文化传播窗口问题。在多方的合力推动下,顺利实现了石斛生态产品流通和价值变现。
除了发展单一农业,施茶村还依托区位优势,结合本地旅游资源开发火山石斛园周边游、火山古村落骑行采摘游等路线,整合村民闲置房屋打造特色民宿和特色餐饮,实现农旅融合,不断拓宽农民收入渠道。通过专业分工,一条涵盖组培、育苗、种植、深加工、销售、科研的石斛全产业链已在施茶村形成,有效避免产品创新不足和同质化严重等问题,满足市场多样化需求。经过调研考察,施茶村党委还决定引进无核荔枝产业,结合火山石资源发展林下种植,力争形成深度融合的特色农业产业。此外,施茶村地理位置优越,距离市政府仅16 km,交通便捷,村庄绿树成荫,四季花果飘香,完善的基础设施和良好的景观环境,吸引到源源不断的工商资本和外来人才进入,为技术创新升级提供动能,辅助品牌效应的形成。
经过自然资源的有效编排,近5年来施茶村股份制合作社的石斛产品累计销售额超过4600万元。农户不仅可依靠村集体20%的股份获得分红,还能获得民营企业让渡的5%股份所分盈利和国有企业让渡的15%股份所分盈利,故农户最终可获得合作社40%的利润(④资料来源:2022年6月20日施茶村公众号——“施茶”发布的推文。),村民人均年收入从2017年底的1.4万元提高到2023年底的3.4万元。在发展经济的同时,村庄生态环境进一步得以改善,石斛园内开展种植黄花梨、保护火山石的生态保护活动。林木抗风遮荫、净化空气、保持水土等多种生态效益与火山石资源优势有效互补,能在有限的土地面积内满足生态与经济的多种需求。施茶村先后被授予国家森林乡村、中国美丽休闲乡村、中国幸福村、全国乡村治理示范村等国家级荣誉称号。此外,以石斛为核心生态产品的产业链延伸以及产业圈形成,提供了大量工作岗位,吸纳了本村200余人就业,最终达成经济、生态、社会层面的多元价值实现,推动乡村产业振兴的正向循环。施茶村实现生态产品价值的完整实践逻辑如表1所示。
表1 施茶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实践逻辑呈现

Table 1 Presentation of the practical logic of realizing the value of ecological products in Shicha village

实现环节 资源优势判断 生态产品定位 要素整合 资源编排 产品市场化与价值实现
基本前提条件 火山石资源具有独特性、稀缺性和丰富性
石斛蕴含较大经济价值
火山石资源特性与石斛生长高度契合
产权清晰
权能完善
价值公允计量
股份公允折算
健康观念深入人心
健康产业关注增加
石斛存在较大市场需求
关键促推因素 村两委班子积极外出考察探索
确定最匹配的生态产品进行种植
村党支部干部和退休返乡公务员率先垂范,积极行动
工商资本入股合作社
管理和技术人才引进
新兴技术赋能
中央政策支持与引导
海口市政府定点扶持
施茶村党支部积极引领
石斛产品精深加工推进
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培育
互联网农业小镇建设
石斛全产业链构建
区域优质特色产业形成
经营主体构建 (村党支部、村民委员会主导) 成立海口施茶石斛种植专业合作社 成立民营资本、国有资本入股参与的混合所有制农业合作社 成立海口臻选优果农业专业合作社(销售平台)
价值转换路径 火山石自然资源特征属性判断与优势精准识别 自然资源优势内化为与之高度匹配的特色生态产品石斛 要素整合与能力聚合
石斛种植成功
石斛产业链形成
石斛生态产品成功入市
经济、生态、社会价值协同实现

3 “资源—资产—资本”视角下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与路径

3.1 村集体自然资源的潜在价值判断

不同于一般的企业资产,农村的自然资源一般是集体所有,由村集体进行统一管理。自然资源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在产权明晰的条件下,能够作为农村重要内部要素投入生产经营活动中,与资本、技术等要素共同作用进行产出,进而获取经济效益。农村往往拥有良好的资源禀赋,其资源环境能够以生物附着和沉淀的形式将资源优势内化为与之匹配的特色生态产品,通过特色经济作物的引进,实现自然资源的有效利用[39]。海口施茶村地处火山熔岩地区,拥有大量留存千年的火山石资源,其疏松多孔的结构限制了传统农业发展,却为石斛提供了绝佳的生长契机,且在人与自然的共同作用下,能够附加更多的经济价值。且作为生态系统的基础组成部分,自然资源对各类生态的结构、功能和效率具有全局性、决定性、持久性的影响。火山石资源虽不具备调节气候、涵养水源、保育土壤等功能,但若尝试探索新兴适种作物,构建合理的资源组合,打造良好的生态环境,对生物多样性保护、生态系统平衡维系、环境可持续发展具有重大作用,能够为人类及后代创造巨大的生态效益。另外,自然资源存在潜在的能被人主观感知的社会价值,通过生态保护、美丽乡村建设,形成和维持良好的自然环境,能够提供观赏、游憩、康养等多种非物质化的精神收益。像施茶村这类拥有奇特地理外貌特征的自然资源村落则具有发展旅游产业的潜在优势,人们将通过自然资源、生态产品参与组成的生态系统获得文化服务价值。同时,火山石还具有潜在的科学研究价值。
由此可见,自然资源同时具备自然属性和社会经济属性,自然属性为人类生存提供外部环境,社会经济属性为人类发展提供根本支撑,共同组成自然资源资产化管理的先决条件。施茶村依托独特的自然资源——火山石,因地制宜种植经济价值高的石斛,辅以生态资源保护、人居环境改善、基础设施建设等有形资源的累积,为乡村整体发展储备了充足的潜在价值。

3.2 “资源—资产”与生态产品价值显现

“资产”的要义在于具有明确的权利归属及能够为经济主体提供潜在经济利益。将资产概念运用到自然资源领域,可以明确自然资产是指产权主体明确、可给人类带来福利、以自然资源形式存在的稀缺性物质资产,同时要求在现有技术水平下能够开发获取。自然资源与自然资产的最大差异在于,前者仅表示资源在自然界的客观存在,注重实物表达和价值蕴含;后者在自然资源的基础上叠加了产权,包括自然资源所有权、使用权、经营权等,强调权利的体现。“资源—资产”,即自然资源资产化,就是对自然资源进行确权并明确资源支配及价值归属的过程,其中的基本前提是资源具有潜在价值且其产权归属明确、产权边界清晰。
自然资源具有公共物品属性,无节制地使用必定会导致“公地悲剧”,考虑到自然资源的整体黏连性,需要对整个村社范围内的所有资源进行勘察清算,聘请第三方机构对资源价值作出评估以确保价值公允计量,并建立产权制度,在形成自然资源财产权利后,自然资源才转化为资产。在中国,农村自然资源的产权主体为村集体,即村集体依法享有对自然资源的所有权,并对其拥有占有、分配、收益、处分的权能。村集体可以向农户或合作企业分配或出售资源使用权,自然资源资产按照市场规律进行投入产出管理。此时自然资产仍以实物形态存在,但已经抽象出公允的价值加以计量,转化为价值形态的资产管理,潜在价值得以显现。传统农村集体经济是以地缘为基础的全体成员共同体,成员在集体中的所占份额不清,附着的表达权利也被剥夺[40],而施茶村通过集体资产的折股量化以特别法人地位参与市场经营,以正式契约形式规定各主体的权责,明确的资产份额有效保护了个体权益,并建立规范的决策机制、监督机制和分配机制,将农户捆绑成利益共同体。
在村集体经济组织内部,只有建立了以产权约束为基础的管理体制,促使自然资源资产化,形成自然资产使用的排他性,才能最大程度发挥权利人的主观能动性,使其作为资产要素参与集体经济发展,也只有自然资源资产化后才能按照市场机制对其进行优化配置,进而体现自然资源价值。

3.3 “资产—资本”与生态产品价值形成

资产是具有潜在价值的静态性资源存在,资本是通过要素整合而能够产生未来现金流、具有增值性的资产。“资源—资产”侧重于产权的界定,表示对财产归属的静态确认和对财产实体的静态占有,而“资产—资本”则强调从实物形态向货币形态的转化,指通过建立交易规则和流通渠道,使自然资产在生产与再生产的运动过程中实现保值增值,为所有者带来预期收益,表现为资产的权属转让、出租或投入使用。
自然资产作为自然资源的价值载体,通过要素整合与资源编排,自然资本能够以股权转移、证券投资等形式脱离原有形态,转化为货币形态进行流转交易,弱化不动产的地域限制,增强自然资产流动性和增值性。例如施茶村农户实施农地入股,将土地承包经营权量化为股权入股合作社,是在土地集体所有制基础上的“再合作”,便于土地经营权的流转,使资产存量转变为资本增量。集体资产丰富但资本与技术短缺是当前中国农村生产要素投入的整体趋势,由于难以从内部动员和替代,“资产—资本”转化的实现必须吸引外部稀缺要素的流入。产权具有可分离、可交易的特征,为集体经济组织通过权能让渡获取稀缺要素提供了可能。施茶村以股份制合作社的形式与外来资本力量产生利益联结,让渡资源环境要素的使用权和经营权,社内分工协作,农户以土地入股,还可以在基地提供岗位工作,企业提供资金、技术和种苗,负责产品研发和销售。权能让渡的形式使权利人在退出时可按照市场化程序进行股权交易,而且合作关系终止后能保持集体资产不减性。在自然资源多价值特性的前提下,自然资源资本化更加强调效益而非利润最大化,实质上就是试图运用资本机制和效能来应对资源枯竭与环境恶化问题[41],通过市场对自然资源进行合理配置,运用所得利润反哺生态建设,形成价值增值和生态保护的良性循环。
外部稀缺要素的匮乏,阻碍了村集体独立主导资源环境要素价值实现的过程。新型农村集体经济体现了村集体与合作社的双重属性,一方面以土地的集体所有权归属为基础,另一方面通过股份制合作社形式管理集体资产,强调共有合作经营。随着乡村社会的开放性逐渐增强,在各级政府政策的支持和引导下,村集体对内凝聚集体成员、调动优势资源,对外让渡部分权能、整合优质要素,完成内外部资源的捆绑与编排,成功实现自然资产向自然资本的转化。

3.4 乡村生态产品价值的最终实现

由自然资源到自然资产再到自然资本,随着其价值的明朗化,流动性由弱变强,资源利用与管理视角逐步由实物向权利性资产再向价值性资本延伸。资源、资产、资本在空间上并存、时间上继起,“三资”一体化充分体现了自然资源价值的形成过程,然而要完成最终的价值实现,需要通过市场交易形成交换价值(图2)。
图2 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与路径

Fig. 2 Mechanism and path for realizing the value of rural ecological products

一方面,互联网和电子商务的兴起能够有效拓宽销售渠道,解决展示平台及传播窗口的问题,也便于买卖双方的直接交易,有利于产品市场化。另一方面,因地制宜找准产业融合点,促进产业间的要素渗透与相互联动,推进农业与产品加工、健康养老、休闲旅游等产业融合,拓展农业多功能性,推进乡村生态空间的整体性开发,并深入挖掘农产品的多重开发价值,提升整体价值链,能够有效促进在地化市场的形成。施茶村不仅推动从石斛种植到精深加工的全产业链式发展,提升竞争力和附加值,增加利润点,而且借助火山观光旅游的引流效应聚集大量消费者,一二三产业相辅相成,最终完成生态产品价值的实现。
在价值实现的过程中,涉及政府、企业、农户等多元主体的利益。政府强调就业、乡村振兴等社会效益,企业注重利润回报,农户关心收入的提高,他们共同形成了共生系统。这意味只有兼顾各主体的利益诉求,达成共享共赢,才能维持共生系统的稳定。施茶村石斛产业发展采用的共生模式,即以股份制合作社形式联结各方主体,政府和村委会负责招商引资,其中具备组织领导能力的村集体统筹协调利益主体以促成集体行动,村民提供土地,企业提供资金、技术和种苗,充分发挥了互补作用。多元主体以股权为纽带结成利益共同体,分享品牌效益、市场效益等,有效解决农户和市场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收益分配时按股份进行分红,以此达成风险共担、利益共享的局面,保证主体的高参与度。此外,农户作为个人,往往处于弱势地位,施茶村合作企业海南胜嵘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作为具有更高市场话语权的主体,不仅为农户提供石斛种苗和栽培技术,而且以8000元/亩的保底价回收石斛鲜条,保证农户收益,提高农户种植积极性,保持合作的可持续性。
通过共生主体间物质与能量的生产交换,共生能量得以激发,即表现为经济、生态、社会价值的实现。经济价值方面,石斛1次种植能够连续采收15年,亩均年产值可以达到2万元,精深加工后产值更是倍增。股份制合作社的成立和三产融合实践使得农企之间建立起多样化的利益联结机制,为村民带来工资性、财产性的多渠道收入,2023年实现人均年收入3.4万元。生态价值方面,火山石斛利用林木和火山石采取原生态立体种植方式,不占用耕地,不破坏原始地貌,还能实现生态修复。施茶村在经济发展的同时牢固树立“两山”理念,注重生态保护和环境整治,坚持打造美丽乡村,实现经济价值与生态价值的相互转化和良性循环,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在社会价值方面,盘活荒废的林地资源,通过发展乡村旅游加快三产融合,为村民与游客提供非物质化的精神收益;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建立不仅带动农民增收,而且为村民提供就业岗位,缓解农村空心化问题,推动城乡共同富裕;石斛药用价值高、稀缺性强,通过科学研究掌握石斛种苗繁育、原生态栽培和系列产品的核心技术,有利于培育珍稀药材,增进社会福祉。

4 结论与启示

4.1 研究结论

为探究农村集体自然资源如何有效开发和生态产品价值如何实现,本文以“资源—资产—资本”为研究视角,基于资源编排理论和共生理论建构了分析框架,探讨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基本前提条件和关键促推因素,并提炼出“价值潜在—价值显现—价值形成—价值变现”的转换路径。首先,自然资源作为乡村振兴和发展的基础,村集体需要明确其独特性与稀缺性,根据资源特性判断潜在价值并确定产业发展方向,将资源优势内化为特色生态产品,实现自然资源资产化。其次,由于自然资产集体所有的产权特性及产权具有可分离、可交易的特征,为集体经济组织以使用权或经营权等进行权能让渡提供了条件,由此以股份制合作社的形式聚集村集体、农户和社会资本等多方力量,公允折算股份,加速内外部优质要素聚合,实现自然资产资本化。最后,通过业态融合、价值链提升和产业链延伸,增加利润点,并通过充分的产品市场化实现生态产品价值变现和资产保值增值,促进资源变资产、资金变股金、农民变股民,最终推动乡村生态产品在经济、生态、社会方面的多元价值实现。
本文在理论方面具有一定的边际贡献:第一,科学呈现了村集体自然资源价值实现的内在机理。本文运用单案例研究方法,挖掘出自然资源价值形态由静态蕴藏到动态实现的完整转换路径,为解决农村自然资源禀赋难以利用、生态产品价值难以实现、三大效益难以兼顾等问题提供理论支撑。第二,构建了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通过剖析具体案例发现了“资源—资产—资本”转化过程每一步的基本前提条件与关键促推因素,为振兴乡村产业和发展新型农村集体经济贡献了新的理论依据与逻辑思路。第三,创新性地将资源编排理论和共生理论嵌入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研究,促进了农业经济学、农业生态学、会计学等学科的交叉融合。

4.2 实践启示

自然资源有效利用和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是振兴乡村产业的核心环节,本文通过对海口施茶村案例事实的深入描述与分析,提炼出乡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机制与路径,为中国乡村资源资本化以及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提供了可推广可借鉴的实践经验。
首先,精准识别村庄自然资源优势并将其内化为与之高度契合的生态产品是最重要的前提条件。自然资源作为农村产业发展的重要依托,是支持集体经济增长和乡村产业振兴的基础要素,关键在于充分挖掘其潜在独特优势,定位适配生态产品,立足当地专精特色。如基于施茶村的地理位置及特有的火山石资源,传统农业难以为继,种植石斛则拥有优渥条件,只有经过自然资源有效管理才能够化静态资源存量为动态价值创造能力。
其次,村两委成员积极有为的行动、中央政策的引导、当地政府部门的有力支撑与工商资本的强力赋能都是不可或缺的促推因素。生态产品的价值实现不仅需要内部优势资源的积累和转化,还需要工商资本、精英人才等外部要素提供强大动能。村集体作为联络沟通农户、企业和政府的桥梁,有着资源整合与组织保障能力,必须借助组织优势搭建制度化的合作平台。通过创造制度化合作载体、培育新型经营主体、让渡权能的形式联动外部稀缺生产要素,并完成组织、监督、分配等制度的科学设计,促进主体深度参与,实现分工协作、优势互补、资源互通、风险共担。如施茶村不仅使农户以土地折算入股的方式推动土地有序流转,还吸收外来资本、激活闲置资源,实现了集体经济发展壮大。
再次,必须构建高增值的价值链和有效联结的产业链,才能真正实现生态产品的经济价值。为避免产品同质化竞争和一产化业态下的价值隐匿,一方面要促进农村传统种植业向农产品精深加工业发展,达到补链、强链、延链的要求,如施茶村石斛酒、石斛化妆品等的推出和石斛在育苗、栽培等科研方面的深入,充分实现了产品品类、品质与销售收入的同步提升;另一方面,村集体要加强与高校、科研基地以及高新技术企业的联结与合作,通过产学研一体化形成种植、加工到研发的全产业链。此外,要积极创造条件推动三产融合,如保护生态资源、改善人居环境、加强基础设施建设等,打造多业态融合发展的美丽乡村。施茶村依托区位优势大力发展旅游业,扩大了生态产品的知名度,同时重视生态环境维护,为村庄稳定客源,加快了经济价值变现,有效提升资源韧性。
最后,须达成各利益相关主体的利益共享,才能最终协同实现多维度价值目标。农村自然资源利用涉及多元主体的利益,而利益共享是共同富裕目标的必然要求,只有综合考量多元主体的利益诉求,解决利益分配失衡问题,尤其需要保证农户能够共享乡村发展收益,才能持续推进生态产品经济价值实现。由于自然资源有限性与人类需求无限性的冲突,在追求集体经济发展目标的同时需要注重生态保护,运用经济收益反哺生态建设,维持自然资源的持续供给能力,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在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农村产业发展更需要兼顾社会效益。施茶村不仅在合作社进行利益分配时注重维护弱势主体的权益,向当地村民提供教育培训和优先就业机会,使村民具有进一步提高收入的能力和途径,还积极整治人居环境,形成就业持续、收入增长、环境宜居、精神富足、治理有效的崭新局面。
本文仍存在不足之处。虽然施茶村案例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和代表性,且本文对施茶村生态产品价值实现过程的资源资产化、资产资本化、资本价值化进行了前提条件和关键因素分析,但由于案例选择的单一性,无法达到多案例研究具有的更高外部效度。由于自然资源价值实现处于动态发展过程中,后续研究将对案例进行持续追踪,区别不同时期的村庄治理与产业发展状况,通过前后差异的对比逐步优化价值实现机制。不同村庄的资源特性、地理条件、经济状况等方面存在异质性,势必导致自然资源开发、整合、经营模式不同,未来将选取自然资源特性、地理环境、经济条件都存在差异的典型村庄进行多案例研究,探索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的适配实践模式选择。此外,未来可以通过优秀实践案例与失败案例的比较研究,拓展对农村集体自然资源有效利用的深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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