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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 Vol. 39 >Issue 8: 1835 - 1851

DOI: https://doi.org/10.31497/zrzyxb.20240806

有机更新与活态化

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方法及应用实践——以延川县太相寺村为例

  • 季文瑞 , 1 ,
  • 段德罡 , 1, 2
展开
  • 1.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建筑学院，西安 710055
  • 2.陕西省村镇建设研究中心，西安 710000
段德罡（1970- ），男，云南腾冲人，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城乡规划与设计、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乡村规划与建设。E-mail:

季文瑞（1996- ），女，天津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传统村落保护与发展、乡村规划与建设。E-mail:

收稿日期: 2023-12-04

  修回日期: 2024-03-26

  网络出版日期: 2024-08-16

基金资助

科技部“十三五”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2020YFC1522303)

收起

Spatial renewal sensitivity evaluation method and application practice in traditional villages:Taking Taixiangsi village in Yanchuan county as an example

  • JI Wen-rui , 1 ,
  • DUAN De-gang , 1, 2
Expand
  • 1. School of Architecture, Xi'an University of Architecture and Technology, Xi'an 710055, China
  • 2. Shaanxi Province Village Construction Research Center, Xi'an 710000, China

Received date: 2023-12-04

  Revised date: 2024-03-26

  Online published: 2024-08-16

Fold

摘要

传统村落具有历史文化遗产和现实人居环境双重属性，以价值保护为导向的村落发展，往往忽视多元的现代化发展诉求，使村落保护与发展间的关系难以权衡。为进一步提高村落更新的科学性和有序性，立足有机更新的科学内涵并延伸其理论脉络，提出以空间更新敏感度作为表征空间发生更新活动的可能性大小的度量值，构建包含保护价值度、更新需求度、更新困难度的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体系，凝练综合运用模糊综合评价法、线性加权法等方法开展评价的思路步骤和技术框架，并结合典型村落展开应用实践。结果表明：该评价方法能够相对科学地量化评估各类空间的更新可能性，具有可操作性、广泛适用性和支撑“更新前决策部署”“决策后有序实施”的合理性，为传统村落合理的更新安排提供理论与方法基础。

关键词： 传统村落; 空间更新敏感度; 更新可能性; 价值度; 需求度; 困难度

本文引用格式

季文瑞 , 段德罡 . 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方法及应用实践——以延川县太相寺村为例[J]. 自然资源学报, 2024 , 39(8) : 1835 -1851 . DOI: 10.31497/zrzyxb.20240806

Abstract

Traditional villages have the dual attributes of historical cultural heritage and real human environment, and the development of villages oriented purely on value protection often neglects the modernization and development demands of multiple subjects, which makes it difficult to weigh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prote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In order to improve the scientific and orderly spatial renewal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this study is based on the scientific connotation of organic renewal and extends its theoretical vein, puts forward the innovative concept of "spatial renewal sensitivity" as a measure to characterize the possibility of spatial renewal activities, and constructs the spatial protection value, spatial renewal demand, spatial renewal difficulty, and the spatial protection value, spatial renewal demand, and spatial renewal difficulty. The evaluation system of spatial renewal sensitivity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containing spatial conservation value, spatial renewal demand and spatial renewal difficulty is constructed, and the idea steps and technical framework for the evaluation of mathematical and theoretical methods such as fuzzy comprehensive evaluation method, linear weighting method, entropy weighting method, and hierarchical analysis method are condensed. Combined with the typical traditional villages, the specific application practices are carried out for the landscape ecological space, street and alley space, mansion space, and node space of the villages. The study shows that the evaluation method can quantitatively assess the renewal possibilities of various types of space in a relatively scientific way, and has the rationality of operability, wide applicability and support for "decision-making and deployment before renewal" and "orderly implementation after decision-making", which provides a theoretical and methodological basis for the reasonable renewal arrangement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It provides a theoretical and methodological basis for the rational renewal arrangement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Key words： traditional villages; spatial regeneration sensitivity; regeneration possibility; value; demand; difficulty

传统村落作为长期存续且与现代生活密切关联的活态遗产，在城镇化发展潮流中面临着新的机遇与变革，实现其复兴具有历史必然性[1]。着眼于文物建筑、精品民居的保护工作因难以顾及原始居民的利益诉求而无以为继[2]；为提高城镇化水平或加大开发利益，一味追求商业化、网红化的更新改造，使村落完全沦为被资本掌控的秀场；贫困地区传统村落受地理区位、资源条件、经济水平影响，村庄发展动力不足，村民改造祖屋等意愿难被许可，建设活动基本停滞，空间衰败加速；村民有强烈的拆旧建新需求，在技术不完善且满足需求最大化的情况下，其自主做出的更新决策往往产生负外部性[3]，使空间在过度现代化的更新活动中遭到破坏[4]。传统村落具有历史文化遗产与现实人居环境双重属性[2]，单一价值导向下的村落保护，缺乏对“人”的关注，更注重其内含的历史价值而非现实意义，难以契合村落实际与当代诉求以延续村落发展。为此，如何强调价值保护与更新诉求并重，相对科学地把握介于空间保护与更新之间的“度”，对实现传统村落活态传承具有重要支撑作用。
面对传统村落保护与更新间的矛盾选择，现有研究普遍认为不应过于关注“场景”而忽视“人物”和“精神信仰”[5]，亟需通过更新来修正、重构并赋予新的时代价值，既要防止因不恰当利用造成价值进一步受损，又要允许其对不断变迁的社会环境做出必要回应与变革[6]。强调从“有机性”视角出发，通过微介入的更新方式，在延续村落格局、文化特征、建筑风貌等基础上，尊重村民诉求[7]，推动村民参与[8]，强调恢复外部空间格局和规范内部主体行为的有机结合[9]；以适度干预、原型调适、场域织补为原则[10]，在资金有限的条件下探索高效的更新模式，对促进传统村落复兴具有较强的现实意义。
然而在上述大量研究成果中，针对如何实现科学更新的普适性探索仍显薄弱，以具体村落为案例的“点”的实证研究居多[11]，学理性、专业性强，可操作性低，缺少明确的更新切入点，在长期更新实践中存在实施失效和主观决断等问题[6]。为此，研究上承当代遗产保护的主流价值观，下接基层民生的现实问题与诉求，以“生命体”来理解传统村落，强调对村民发展权的尊重，侧重通过技术手段促成有机更新。结合现有研究基础①(①笔者所在团队依托实践项目，提出“用地更新敏感度”来表征各产权地块发生更新活动的可能性大小，是对影响用地更新可能性这一模糊属性的客观因素进行综合评价并量化的结果，可为确定恰当的用地更新时序提供依据；该方法已在县域层面展开应用实践，为当地旧城更新的时序安排与政策制定提供依据，也为本研究奠定了重要基础。)，提出“空间更新敏感度”这一概念并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尽可能科学地量化表征传统村落各类空间对发生更新活动的迫切程度，即空间更新可能性，为确定更新对象、更新时序等提供依据，形成面向传统村落空间更新的精细化指导。

1 概念提出：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内涵

1.1 “敏感度”应用内涵与方法体系

结合敏感度②(②“敏感”是指对某事或某物非常敏锐，可以很快做出判断或反应过来，如：对天气变化非常敏感。“敏感度”亦称灵敏度，指在患者中找到的测得阳性结果的比例，是衡量诊断方法准确性的指标之一，敏感度越高漏诊率越低（假阴性率低）。——《辞海》第二卷，P1786)（sensitivity）定义可以看出：敏感度是一种度量值，能够量化某一模糊属性；具备一定的能力特征，可用来表达能力的大小[12]；表达一种阈值概念，指该模糊属性的能力特征达到一定区间水平便可触发某一条件而发生改变[6]。该词现已被多个研究领域引入并提出复合概念，应用内涵可归纳总结为三种：一是表达自身能力的大小，即遭受压力或冲击时发生变化的可能性，如用地更新敏感度[13]；二是对事物被感知或注意到的程度的度量，综合反映空间的醒目程度，进而为规划设计提供依据，如城市风貌敏感度[14]；三是用来表征同一对象不同特征间的矛盾与冲突，如社会景观敏感度[15]等。
现有研究大多通过构建“某敏感度”评价体系，对模糊问题展开定量分析并可视化呈现，根据对象特征、问题实质、各因素间作用关系判定构建单一型或复合型评价体系。其中，单一型评价体系是将评价结果直接分级（或分类）并相应提出策略；复合型评价体系是将“某敏感度”概念拆解为多个表征名词，建立基于多个维度内容的评价体系，综合各评价结果得出最终结论。

1.2 “更新敏感度”引入传统村落更新领域的适宜性

团队曾针对城镇更新最直接的作用对象——产权地块，提出“用地更新敏感度”来量化表征各产权地块发生更新的可能性大小，探索出相对科学的确定用地更新时序的程序方法[13]，为城镇更新提供合理的统筹安排与操作指导。
面对传统村落保护与更新间的矛盾，结合敏感度定义及既有应用内涵，其与实现传统村落有机更新同样具有较高的契合度和内在一致性[16]：（1）度量值，空间更新可能性作为模糊属性，在实施更新过程中有被度量（或量化）并表征的必要性；（2）能力特征，空间在诸多条件的综合作用下，呈现出的对发生更新活动的迫切度，是能力的一种，而非只要面临更新诉求的空间均需要更新或能够更新；（3）阈值概念，即多种要素叠加突破了度的极限，致使事物性质发生改变的过程。

1.3 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概念

区别于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针对传统村落这类特殊的乡村建设对象，研究在更细颗粒度层面展开，侧重对其保护更新间的关系加以剖析，面向传统村落多维价值依附的全方位空间载体（整体—局部—细节），提出“空间更新敏感度”这一创新性概念，表征各类现有或将要对更新产生正负效应的因素发生综合作用后，引发空间更新的可能性大小，更新可能性越大，越应推动该空间开展更新。作为“更新前评价”，该评价结果有助于决策者与管理者对村落未来发展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
研究对象从城镇到乡村（传统村落）、研究视角从“用地更新”转向“空间更新”的过程，体现了“空间更新敏感度”是继“用地更新敏感度”提出后向乡村领域拓展且更为精细化的结果，即根据所需解决问题的颗粒度和问题涉及的不同空间尺度，提出不同的更新敏感度概念，凸显传统村落更新是兼具内容更新、社会更新等多方位全要素的“融合更新”。

2 技术方法：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方法

2.1 评价机制与逻辑

传统村落保护与更新是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多元需求是促发更新的核心动力，各类成本是影响更新的窒碍因素，而空间保护价值的高低不仅能为更新活动的发生提供动力也会形成一定阻碍[6]。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是一种“更新前评价”，是对保护价值、更新需求和更新困难开展综合评判的过程与结果；其中，更新需求度、困难度评价中部分指标的赋值需以保护价值度评价结果为依据，即对应保护价值度评价结果等级，乘1~5的整数系数得到最终赋值结果。如两栋建筑的破败程度相同，空间保护价值度越高，对其开展更新以避免进一步受损的需求越大；再如相同类型的两个空间的更新强度相同，那么空间保护价值度越高，更新过程中对材料选取、色彩把握、建筑形式等方面的要求越严格，产生的经济成本可能越高。基于此，通过综合衡量更新动力与阻力间的相对大小，以反映空间对发生更新活动的迫切程度，即空间更新可能性（图1）。
图1 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机制

Fig. 1 Sensitivity evaluation mechanism of traditional village spatial renewal

厘清评价逻辑是准确得出评价结果并恰当选用技术方法的关键。（1）研究建立的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体系适用于各类传统村落及其中的各类型空间。各类空间因自身属性和特征的不同，面临的更新需求与更新困难不同，进而呈现不同的更新可能性；（2）在权重确定过程中，不同传统村落及同一村落内的不同空间类型，其更新需求度、困难度评价的准则层指标权重不同。譬如，针对村民私宅的更新，村民的财力基础、现代化生活诉求等对推动更新活动的影响程度较大；以村落优势资源利用、旅游开发为导向的更新，政府推动、市场参与是促使更新活动开展的重要因素；（3）由于准则层因子权重不同，更新敏感度数值仅在同一村落内相同空间类型之间比较才有意义，不同类型空间的更新敏感度数值没有可比性。

2.2 影响因子选取

科学有效的指标选取对最终评价结果的准确度具有重要影响。本文运用模糊德尔菲法进行指标选取，结合两轮专家意见征询③(③分别于2021年4-6月，2022年1-2月，将初步确定和修改的空间保护价值度评价、空间更新需求度评价、空间更新困难度评价，先后向从事遗产学、地理学、社会学、城乡规划学等共计7名行业专家进行意见征询（行业专家为本文依托的科技部“十三五”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中其他课题组专家）。第一轮征询，针对指标名称、含义和准确度进行讨论，合并了部分内涵重复或存在交叉的指标，补充了部分缺失的指标；第二轮征询，针对评价体系中指标的可操作性、可测度性和更新需求度、困难度评价指标中受保护价值度评价结果影响的指标筛选等进行讨论。)，最终构建了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指标体系。

2.2.1 空间保护价值度

基于价值整体性和延续性原则，传统村落的保护利用不应以村界为边线，应强调各空间要素完整性、视线通达性等要求，涵盖生产、生活、生态三大空间组成部分。其中生产、生活空间主要包括街巷空间、宅院空间和节点空间；生态空间主要为村落外围的自然环境，如山体、河流、湖泊、田园等空间要素。各组成部分间关系并非简单组合而是紧密联结的，为此，指标选取应避免就空间论空间的局限性，在各空间尺度下进行筛选。由于不同类型空间的特征不同，价值构成不同，评价指标亦不相同，所以保护价值度评价应区分空间类型展开。最终确定传统村落空间保护价值度评价体系，包括目标层、准则层、指标层三个层级（表1），涉及4类空间，5个价值维度共22项指标。
表1 传统村落空间保护价值度评价指标体系

Table 1 Evaluation index of all kinds of spatial protection value in traditional villages

目标层 准则层 指标层 指标含义
与村落
依存的
自然环境
A1		 历史价值B1 影响久远度C1 指景观环境等要素对村落形成、发展产生影响的时间长短
历史地位C2 指景观环境等要素在支撑村落建设发展过程中发挥的重要作用
文化及艺术
价值B2		 特色文化内涵C3 指依托该空间发生的重要历史事件、名人传说故事等的数量
景观美感度C4 指景观整体呈现的层次感和美感
生态价值B3 特征要素丰富度C5 指村落外围的河流、山体、梯田等自然生态要素的种类和数量
原生环境保护C6 指原生自然景观环境的现实维护情况
生态安全性C7 指自然生态要素本身是否存在安全隐患，以及是否会对村落安全产生威胁
科学价值B4 标志性C8 是否为整体山水格局塑造中的关键要素，如对山、背山等
特殊性C9 是否为整体空间秩序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
社会价值B5 社会活力度C10 指自然生态要素能够承载社会活动，并由此激发和创造新的社会活力
功能性C11 是否肩负自然景观、生态修复、气候调适等特殊功能
街巷
空间
A2		 历史价值B1 风貌原真性C12 指街巷肌理、形态、空间尺度、地铺材料等是否维持原有的传统风貌
年代久远度C13 指该条街巷修建的时间
文化及艺术
价值B2		 特色文化内涵C3 指是否承载村民共同的历史记忆
特征要素丰富度C5 指牌坊、门楼、地铺等特征要素的种类和数量
街巷空间独特性C14 是否具有典型的地域特征
科学价值B4 环境协调度C15 指街巷格局、高宽比是否与所处地理环境、当地气候特征相适应
限定性C16 指位于村落外围以收束空间，进而控制村落整体规模，避免无序扩张
社会价值B5 社会活力度C10 指承载村民日常活动的频率
功能性C11 指街巷空间内串联的各类公共建筑或公共空间的数量
宅院
空间
A3		 历史价值B1 风貌原真性C12 指传统建筑及院落布局的传统风貌存留情况
年代久远度C13 指至今连续传承的时间
特征要素保存度C17 指传统建筑细部细节的完整性
文化及艺术
价值B2		 特色文化内涵C3 指建筑与重大历史事件、革命运动或著名人物有关，有重要意义与史料价值
工艺美感度C18 指建筑的外观、形体、装饰、材料的建造工艺独特，建筑细部及装饰精美
生态价值B3 环境协调度C15 指建筑与周边优美的自然山水环境或传统的田园风光保有和谐共生的关系
科学价值B4 传统技艺传承度C19 指建筑在风格、建筑形制、材料工艺等方面的传承情况
传统技艺典型性C20 指建筑建造采用的工艺、材料、技艺具有地域代表性
社会价值B5 建筑活态度C21 指建筑被使用的频率和建筑使用主体的多样性
教育意义C22 指社会大众能够在历史、艺术和文化等其他空间信息基础上获得的知识
节点
空间
A4		 历史价值B1 年代久远度C13 指空间修建或建成的时间
特征要素保存度C17 指空间内现存各类要素的细部及周边环境的保存情况
文化及艺术
价值B2		 特色文化内涵C3 指依托该空间是否有发生重要的历史事件，流传的名人故事等
景观美感度C4 指人们能够感受到的景观视觉上的精致感与美感程度
特征要素丰富度C5 指空间内现存历史环境要素种类，如古河道、堡寨、城门等要素
科学价值B4 标志性C8 指作为村落与周边自然环境的关系轴线上的标志物
指位于村落内部公共空间序列的高潮，具有强烈的标志性和可识别性
限定性C16 指位于空间与空间的交接处，以防止空间过度生硬
社会价值B5 社会活力度C10 指空间承载村民日常生活的频率及活跃度的高低
功能性C11 指（或曾经）承载公共设施或重要节庆活动的数量、种类

2.2.2 空间更新需求度

多元诉求作为更新的主要动力，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外界诉求作用于空间产生的更新动力；二是从空间本体现状出发，映射出的内生性更新动力。（1）村民需求。村民是村落更新最直接、最关键的主体，村落空间环境应优先保证村民安全并满足基本需要，实现功能与需求的协调配置，确保人的正常生活。（2）政府推动。村内大部分空间的更新建设是以政府为主导的形式展开，政府在目标提出、项目决策等环节具有决定权[17]。（3）市场开发。利用自然文化资源进行旅游开发是实现传统村落活态保护的重要手段。市场决定资源配置是市场经济的一般规律，但其本质是逐利的，即经济效益的高低影响更新动力的大小，进而决定更新活动能否展开。（4）本体现状。随着时间推移，空间受自然、人为等因素影响，自身机能出现了损毁与功能不足等问题，呈现为较强的内生性更新诉求。综上形成空间更新需求度评价指标体系，共4类14个指标（表2）。
表2 传统村落空间更新需求度、困难度评价指标体系

Table 2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spatial renewal demand degree and difficulty degree of traditional villages

目标层 准则层 指标层 指标含义
空间
更新
需求度		 村民需求 空间舒适度 反映了不同人群在该空间中活动的舒适度
社会活力度 反映村民在该功能空间内活动的频次
政府推动 设施完善度 反映空间单元内拥有的服务设施类型及数量
交通可达性 反映人流、车流等到往该空间的难易程度
历史文化遗存保护与利用* 指优化提升价值遗存的本体质量及周围环境
空间环境安全性 指各类空间遭受安全威胁的可能性或程度大小
轴线与节点* 指空间是否为村落节点或位于重要轴线上，或距离轴线及节点较近
风貌美观度 指整体风貌完整协调，格局体系中无突出不协调的空间建筑
市场开发 地理位置 指空间所处村落位置的优越性和便利性
要素丰富度 指空间内所含资源特征要素的类型及数量
现状功能匹配程度* 指规划成果要求的未来空间功能是否与依托现状用地性质的空间功能及现状活力相匹
本体现状 现状空间质量* 指空间骨架、建筑细部、特定时期的风貌特征等的现状保存情况
闲置建筑面积/用地规模* 指尚未充分利用的建筑、场地等面积大小
空间现代化程度 指空间内各类公共服务、基础设施的种类及数量
空间
更新
困难度		 交易成本 产权协调度（产权私有） 指空间权属或房屋使用权是否归个体所有
权属变更 指更新前后的用地权属、房屋使用权是否发生变更
产权整合程度 指更新过程中将多个产权空间整合为一个产权空间的难度
产权复合程度 指完成涉及多个产权主体空间更新的难度
经济成本 更新强度* 指空间在更新过程中会面临修复、改造、改建、重构、拆除重建等多种不同强度的变更，相应的所要投入的资金总额和时间总量亦不同
更新改造手段* 指空间受价值度高低的影响，在更新材料选取、色彩控制、建筑形式改造等方面所受约束的严格程度不同，进而导向不同的经济成本
技术成本 技艺稀缺度 指实现科学更新所涉及技术、技艺的稀缺程度
工艺复杂度 指在允许的可更新程度范围内，所需更新工艺的复杂程度

注：*表示该指标赋值应结合空间保护价值度的评价结果，下同。

2.2.3 空间更新困难度

更新是由当下状态改变至期望状态的动作过程，期间的成本开销与工艺技术难度必会形成一定阻碍[6]，主要表现为三种：（1）交易成本。传统村落构成一个集体财产权和所有权，其中各种要素形成了众多具有排他性的私有产权，针对要素的更改或再利用必须获其所属权利人的许可[2]，加大了空间重塑难度，尤其是各种历史因素导致的产权纠纷更是加大了村落更新的难度[18]。（2）经济成本。地方财力有限且未能积极向社会融资，使政府能用于传统建筑保护与修缮的资金往往较少，加之传统材料成本的提高，不得不考虑空间更新前后的变更程度及改造手段，以控制营造开支，节省经济成本。（3）技术成本。拥有高保护价值的空间在更新过程中所需的技艺精度、难度较高，加之技艺稀缺（如技艺传承人数量较少），实现此类空间合理更新的难度更大[6]。综上形成空间更新困难度评价指标体系，共3类8个指标（表2）。

2.3 综合评价模型

2.3.1 评价模式

依据更新敏感度评价结果确定的空间更新可能性大小是相对的，不能得出其本身较大或较小的结论[6]，因此，该评价须建立在各类型下多个待更新空间组成的集合中，经彼此间比较得出相对大小。结合各评价特征和当前研究成果，采用模糊综合评价法优先开展保护价值度评价，以改善现有评价方法中指标单一、评价过程不合理的问题，将定性指标合理地定量化；基于保护价值度评价结果，采用线性加权法同步开展更新需求度、困难度评价，复合三者评价结果得到最终的空间更新敏感度数值；通过同类空间内部的更新敏感度排序表征各空间更新可能性的相对大小。更新需求度指标、更新困难度指标均会对空间更新可能性产生影响，两种影响之间存在协同性，但协同过程中二者发挥的效用不同，前者具有正向驱动性，后者具有负向阻碍性，二者之差为空间更新敏感度最终结果。以SN表示空间更新需求度数值，以SD表示空间更新困难度数值，以SS表示空间更新敏感度数值，关系式如下：
S S = S N - S D

2.3.2 权重确定

指标权重确定是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的关键。基于上述评价的因子特征，借鉴相似的权重判定方法，本文采用层次分析法作为保护价值度评价因子的权重确定方法；由于线性加权法对权重精准性要求较高，过分依赖主观判断赋予的权重往往存在偏差，熵权法可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其中不足[13]。根据层次分析—熵权融合法原理，将信息熵引入层次分析法的计算过程，对权重结果进行熵权融合，综合判定更新需求度、困难度评价的因子权重ωi，以克服两种方法各自的弊端，得出更准确的权重结果[19]。具体计算公式如下[20]，其中， α i、 β i分别为两种方法求得的权重值[13]。
ω i = α i β i ∑ i = 1 n α i β i
需要说明的是，村落内不同的空间类型，如村民私宅、村落公共空间、重要价值资源等，其更新过程中面对的更新主体各有侧重，即更新动因不同。因此，在计算更新需求度、更新困难度评价中准则层对目标层的指标权重时，需区分空间类型进行计算，而非直接根据评价指标体系计算统一的权重结果并运用。

2.3.3 方法思路

综上所述，基于空间更新敏感度量化传统村落空间更新可能性方法的整体实施步骤如图2所示，包括指标体系构建、评价方法选取、数值收集与处理、综合权重计算等内容。
图2 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方法的步骤流程

Fig. 2 Spatial update sensitivity evaluation method flow diagram

3 应用指导：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的实践与决策

3.1 案例选择与空间划分

为验证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方法的可行性与有效性，研究将其应用于具体村落对象——陕西省延川县太相寺村。该村被评为中国第五批传统村落，位于中国中西部经济发展滞后地区。太相寺村整体延续了传统的村落空间格局，村内明确受保护的空间对象较少，文保单位仅有两处，传统民居保存质量一般且现代化改造痕迹较为严重。从长远来看，该村内、外各类空间环境均面临较大更新诉求，是更倾向于通过更新改造来实现有效发展的典型村落。另外，针对该案例的内部资料齐全，原始素材积累丰富，村民访谈配合度较高，能够最大程度确保案例的完整性。因此，以太相寺村为对象，借助“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方法及结果，为村庄后续开展更新活动提供合理指引。
在空间划分上，不同类型空间的划分原则和依据不同。节点空间主要按照空间围合的边界进行划分，如植物、道路等；宅院空间主要依托地籍图，按照房屋及用地的位置和权属来划分；街巷空间主要由街巷一侧或两侧的空间围合而成，具有较强连续性，同时结合节点和宅院空间的划分结果来优化街巷的划分，确保各类空间之间没有交叠；村庄外围的自然环境主要有河流、山体等，其中河流依托岸线确定，山体间的划分主要以峁沟为界线，并适当考虑当地村民的进山路线来综合确定。

3.2 数据获取与整理

通过实地调查，借助地籍图、无人机航测模型和相关规划等途径获取数据信息。设定低、较低、一般、较高、高五个等级作为空间保护价值度评价的评语等级，分别用1~5分表示；空间更新需求度、困难度评价应明确各因子与敏感度、需求度或困难度间的相关关系（表3），部分指标须基于现实数据和其保护价值度评价结果进行综合判定。
表3 空间更新需求度、困难度评价指标的信息数据特征

Table 3 Characteristics of information data for indicators for evaluating the degree of need and difficulty of spatial renewal

影响因子 数据特征 数值特征 赋值是否受保护
价值度影响		 取值大小与评价指标关系
空间舒适度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否 与需求度、敏感度负相关
社会活力度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否 与需求度、敏感度负相关
设施完善程度 定量 ≥0的整数 否 与需求度、敏感度正相关
交通可达性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否 与需求度、敏感度负相关
历史文化遗存保护与利用* 定量 ≥0的整数 是 与需求度、敏感度正相关
空间安全性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否 与需求度、敏感度负相关
轴线与节点* 定量 ≥0的整数 是 与需求度、敏感度负相关
风貌美观度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是 与需求度、敏感度负相关
地理位置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否 与需求度、敏感度正相关
要素丰富度 定量 ≥0的整数 否 与需求度、敏感度正相关
现状功能匹配程度*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是 与需求度、敏感度负相关
现状空间质量*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是 与需求度、敏感度正相关
闲置建筑体量/场地规模*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是 与需求度、敏感度正相关
空间现代化程度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否 与需求度、敏感度负相关
产权协调度 定性 0或1两个整数 否 与困难度正相关，与敏感度负相关
权属变更 定性 0或1两个整数 否 与困难度正相关，与敏感度负相关
产权整合程度 定量 ≥1的整数 否 与困难度正相关，与敏感度负相关
产权复合程度 定量 ≥1的整数 否 与困难度正相关，与敏感度负相关
空间变更程度*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是 与困难度正相关，与敏感度负相关
更新方式*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是 与困难度正相关，与敏感度负相关
技艺稀缺度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否 与困难度正相关，与敏感度负相关
工艺复杂度 定性 1~5之间的整数 否 与困难度正相关，与敏感度负相关

3.3 数值计算与统计

依照前文所述，运用层次分析法计算空间保护价值度评价指标的权重值，并通过一致性检验；综合运用层次分析法和熵权法对空间更新需求度、更新困难度因子进行权重判定，并对组合权重进行修正得到最终的权重结果。在此基础上，将归一化的因子得分与其相应的综合权重相乘，计算所属同一目标层的各指标数值之和，得到空间更新需求度、困难度评价结果，二者差值即为空间更新敏感度数值（表4）。
表4 太相寺村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结果汇总表

Table 4 Evaluation results of various spatial renewal sensitivity in Taixiangsi village

编号 SP SN SD SS 编号 SP SN SD SS
L-1 2.23 0.4053 0.0020 0.4033 S-1 2.29 0.1995 0.0250 0.1745
L-2 2.36 0.4077 0.0489 0.3589 S-2 2.27 0.2366 0.0219 0.2147
...... ...... ...... ...... ...... ...... ...... ...... ...... ......
L-5 2.21 0.2555 0.0168 0.2388 S-13 2.86 0.2295 0.1547 0.0748
...... ...... ...... ...... ...... ...... ...... ...... ...... ......
L-8 2.41 0.4289 0.0315 0.3974 S-25 2.24 0.2860 0.0551 0.2309
L-9 2.31 0.4089 0.0168 0.3922 S-26 2.24 0.6046 0.1155 0.4891
H-1 2.62 0.2556 0.0837 0.1719 N-1 2.30 0.2612 0.4089 -0.1477
H-2 2.68 0.2410 0.0837 0.1573 N-2 2.53 0.3197 0.0367 0.2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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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94 2.81 0.4547 0.2668 0.1879 N-8 2.51 0.2243 0.1212 0.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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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186 2.77 0.4043 0.3154 0.0888 N-13 2.76 0.2516 0.1149 0.1366
H-187 2.88 0.4097 0.7295 -0.3198 N-14 2.33 0.6007 0.2106 0.3901

注：L、S、H、N分别代表与村落依存的自然环境、街巷空间、宅院空间和节点空间；SP表示传统村落空间保护价值度评价结果。

3.4 结果分析与思考

为使评价结果更加直观，研究运用自然断点法将空间更新敏感度数值划分为五个等级并在平面图中予以呈现（图3）。评价结果显示，太相寺村高、较高更新敏感度空间单元数量最多，共101处；中更新敏感度空间单元共86处；低、较低更新敏感度空间单元数量最少，共49处，三大类型分别占总数量的42.80%、36.44%、20.76%。基于村落现实对上述结果进行分析，高、较高更新敏感度等级的空间多因自身建设品质或安全性较低、所处地理位置优越、多主体改造意愿强烈等原因，更新需求度较高；又因空间背后涉及的产权关系并不复杂，空间更新强度及必要的改造技术难度不高等原因，对发生更新活动的迫切度较高。中更新敏感度空间可分为三类，一是空间本身拥有较高的更新需求，但由于高昂的更新成本导致实施更新的可能性不大；二是现有规划使空间更新前后的改变较大，提升了更新难度；三是空间本身品质较优，实施更新改造的难度和经济技术成本不高，进而促发更新的迫切度一般。较低、低更新敏感度空间同样分为三类：一是空间品质较高，无明显更新诉求，且完成更新所需的经济与技术成本不高，呈现出较小的更新可能性；二是被列入名录保护的单位或基本处于荒废状态的传统宅院，村民与村集体对此类空间均有强烈的更新意愿，但这类空间的保护价值很高，其建设行为必须在法律约束下由专业队伍展开技术工作，相应的高更新成本和高技艺水平大大降低了更新的可能性；三是空间改造诉求极低，而相关规划成果要求空间功能做极大改变，进而涉及空间背后复杂权属关系的调整，致使空间更新可能性很低。
图3 太相寺村各类空间更新敏感度分级

Fig. 3 Various types of spatial renewal sensitivity grading in Taixiangsi village

上述应用结果基本合理，一定程度证明该方法具有较高的准确性，能够客观反映各类空间基于价值保护前提下的更新可能性大小。对比传统意义上的保护发展规划，依据更新敏感度评价结果开展的更新活动更加精细，能够具体指出村落中哪些空间亟需更新、谨慎更新、延缓更新或无需更新，摒弃了只要面临更新诉求的空间均需要更新或能够更新的认识，具有指引明确、组织清晰、重点突出、系统完整等优点。以下将重点论述基于太相寺村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结果的更新建议与决策指导。

3.5 更新决策与引导

一是识别更新对象。依据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等级图，识别高更新敏感度空间作为更新的目标对象，这些空间是响应多样诉求，推动村落整体空间品质提升的重要地段，也是亟需更新的空间，将其作为更新切入点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提升更新的质量与效果[6]（图4）。
图4 太相寺村待更新空间识别

Fig. 4 Space identification to be updated of Taixiangsi village

二是明确更新重点。开展更新活动的关键是明确村落更新的难点空间。将空间保护价值度评价结果与更新敏感度评价结果叠加，识别“高保护价值度高、较高更新敏感度”这类“双高空间”为更新难点空间，其多因传统技艺缺失或难度较高，加之缺乏保护资金使更新活动难以推进，属专业文保队伍介入下的更新对象。须谨慎处理保护与发展间的关系，选取恰当的更新方式，不应简单交予市场主体来操控（图5）。
图5 太相寺村重点更新空间

Fig. 5 Renewal key space of Taixiangsi village

三是确定更新时序。该方法的价值还在于可根据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结果，明确并优化更新时序，即率先推动高更新敏感度等级空间进行更新，延缓中更新敏感度等级空间的更新进程，或仅对某些迫切需要修缮提升的点状空间进行更新，而后组织系统性、有实质性的更新活动。这种循序且有计划性地推动更新的方法，削弱了一次性更新改造带来的“刚性”[6]，有助于空间功能关系的确定，更利于不同要素及主体在长远利益上的带动与统合，减少因盲目决策带来的利益损失，同时也能以此检验不同阶段的更新效果，为下阶段的更新奠定良好基础（图6）。
图6 太相寺村空间更新时序安排

Fig. 6 Spatial renewal schedule of Taixiangsi village

四是优化空间结构。在维持村落原有空间秩序的基础上，以各级空间更新敏感度分区为底，识别高、较高更新敏感度空间的聚集区为更新主体区，涵盖多种空间类型与要素，如入口空间、广场空间、设施空间等；将串联多个待更新节点且具有高、较高更新可能性的街巷空间作为更新主街，须着重考虑各节点、要素间的衔接关系；将重要价值要素和更新重、难点空间作为更新激活点，如传统院落、古井、古树等；最后，结合村落周边景观生态空间形成景观渗透，提升村落整体环境品质。相较于传统的保护发展规划，基于更新敏感度评价结果的更新框架落地性更强，均有实质性的空间及要素来支撑[6]（图7）。
图7 太相寺村空间更新框架

Fig. 7 Space renewal framework of Taixiangsi village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基于前述分析，研究有如下三点结论：
（1）为更好地促进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更新，研究论证了“敏感度”介入传统村落更新领域的适用性，运用德尔菲法针对性构建了关联并平衡村落价值保护与更新诉求的“空间更新敏感度”多维评价指标体系，实质是通过某种手段和方法，量化表征各类空间的更新可能性，作为村落空间更新实施过程中的分类与分期依据，一定程度实现了传统村落更新方法层面的创新。
（2）从评价方法的应用效果来看，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方法优势明显且具有广泛适用性：① 区别于仅通过实地调查并简单分析便给出的更新策划与安排，或是全方位、覆盖式的村落更新方式，依托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的更新决策与部署能够更准确地识别出待更新的空间对象，侧重面向村落整体来把握更新重点与难点，清晰指明实施更新的切入点，而非只要面临更新诉求的空间均需开展更新；② 该方法可用于更新规划的多个阶段来判断更新的动力和阻碍，即为更新前期的规划决策、工作部署提供依据并有效指导后期的更新实施，促进更新活动的有序化、合理化和可持续；③ 除太相寺村外，课题组面向华东地区的传统村落（浙江省江山市古瓷村）完成了针对该评价方法可行性与有效性的二次验证，并将方法交予地方（丽水市庆元坑里村）自主应用与实践。结果表明，基于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结果指引的更新活动，确实为缓解该村植入美妆产业导致的整体风貌冲突、生产生活冲突（如产销空间多于晚间直播，影响村民原本生活作息）等发挥了良好支撑作用。
（3）模糊综合评价法、线性加权法、层次分析法、熵权法等均为常见的数理统计工具，使用原理简单，上手容易，且多已形成快速运算的“计算器”软件，与数字智能系统有极高的适配性。为此研究凝练出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的流程框架（图8），以搭建可便捷操作的评价系统或技术平台，促进方法的推广应用以更好地服务广大传统村落。
图8 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的构建逻辑和主要流程

Fig. 8 Construction logic and main process of traditional village spatial renewal sensitivity evaluation

4.2 讨论

（1）传统村落类型多样、资源丰富且彼此差异大。构建的传统村落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体系尚处探索和经验积累阶段，研究中难免存在主观性判断不足、文献资料欠缺等问题，指标选择及数据获取方法等方面还需进一步完善，以提升方法的科学性和普适性。
（2）作为一个整体活态单元，传统村落更新是一项复杂的动态过程，涉及资金、技术等多种矛盾问题及各利益主体之间的关系协调。如何基于现有研究成果，进一步挖掘研究深度，拓展研究分支，探究基于空间更新敏感度评价结果的空间更新程度，以及相应选取的更新技术方法是后续研究的重点。
（3）传统村落作为文化遗产和人居环境双重属性的集中区，其保护与发展间关系是非常值得探讨的话题。第一，正确价值观念下的科学决策与严格执行是关键。政府作为意愿决策相对强势的一方，应端正态度，严守村落保护与更新的行动边界，落实更新规划的专业性与权威性；同时加强村民教育，使其掌握正确对待历史文化的方式方法。第二，连续且有保障的资金与人才投入是支撑。传统村落保护更新不仅要“有章可循”，还要“有资可用”“有技可施”。强调全过程人民民主理念下的多渠道公众参与，建立多方利益相关者投入机制，扩大资金获取广度，提升资金使用效益，鼓励和支持专业技术人才提供恰当的更新方法，避免“不能更、无钱更、任意更”的情况出现。第三，平衡协调各利益主体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是保障。结合太相寺村的具体应用结果，一处空间背后承载的更新诉求来源于多个主体，且各利益主体间的制衡作用非常明显。为此，妥善处理彼此间关系，逐步唤醒村民主体意识，培育主体能力，能够有效缓解复杂的空间权利问题，实现更新活动的平稳有序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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