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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资源学报 >

2023 , Vol. 38 >Issue 7: 1797 - 1814

DOI: https://doi.org/10.31497/zrzyxb.20230711

“自然资源领域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理论与实践”专栏

演化博弈视角下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的政策机制

  • 起晓星 , 1 ,
  • 孙洁 1 ,
  • 李建春 , 2
展开
  • 1.中山大学中国公共管理研究中心/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广州 510275
  • 2.山东师范大学商学院，济南 250358
李建春（1985- ），男，新疆阿克苏人，博士，讲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土地资源利用。E-mail:

起晓星（1987- ），男，云南楚雄人，博士，副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土地资源管理、农业政策。E-mail:

收稿日期: 2023-01-30

  修回日期: 2023-05-06

  网络出版日期: 2023-07-17

基金资助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42201275)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20YJC630113)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20YJC790061)

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青年项目(GD22YGL16)

收起

Policy mechanisms for realizing the value of ecological agricultural products: An evolutionary game analysis

  • QI Xiao-xing , 1 ,
  • SUN Jie 1 ,
  • LI Jian-chun , 2
Expand
  • 1. Center for Chinese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search, School of Government,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 China
  • 2. Business School of Shandong Normal University, Jinan 250014, China

Received date: 2023-01-30

  Revised date: 2023-05-06

  Online published: 2023-07-17

Fold

摘要

生态农产品因市场化条件相对完备，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体系中具有先行优势。基于演化博弈视角分析政府、农企和消费者在不同生态农产品支持政策下的行为规律，并以典型生态农产品文登大樱桃进行仿真模拟。研究表明：仅实施认证政策，期望均衡（政府认证，农企生产，消费者购买）实现条件苛刻，但追加补贴政策后期望均衡实现概率显著提升；政策的总经济成本对期望均衡实现具有负向影响，而政府无作为产生的总声誉损失、生态农产品生产净收益、生态农产品消费者效用则正向影响期望均衡；滥用消费者补贴产生的高额补贴管理费用也将导致系统无法收敛于期望均衡。政府现阶段应打包出台认证和生产者补贴政策以促进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

关键词： 生态农产品; 生态价值实现; 认证政策; 补贴政策; 演化博弈

本文引用格式

起晓星 , 孙洁 , 李建春 . 演化博弈视角下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的政策机制[J]. 自然资源学报, 2023 , 38(7) : 1797 -1814 . DOI: 10.31497/zrzyxb.20230711

Abstract

Ecological agricultural products have a first-mover advantage in the ecological product value realization system due to relatively complete market conditions. Taking the realization of the value of ecological agricultural products as the background, this study analyzes the behavior patterns of government, agribusiness and consumers under different policies through the evolutionary game analysis and simulation, using Wendeng cherry as a typical case. Moreover, the research divides the support policy of ecological agricultural products into two stages: the certification stage and the additional subsidy stage, emphasizing that additional subsidies occur in situations where there is already a clear certification policy but its promotion effect on the realization of the value of ecological agricultural products is not ideal.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Firstly, the "certification plus subsidy" policy can effectively improve the realization of the value of ecological agricultural products. The desired equilibrium would be achieved under harsh conditions if certification-only policies are implemented, but the desired equilibrium is likely to be significantly enhanced with additional subsidy policies. Second, the sensitivity analysis results after additional subsidies show that: (1) After the implementation of additional subsidy, the economic costs and reputation loss of the subsidy policy replace the certification policy, which plays a decisive role in the convergence of the system. The impact of certification administration costs on the game system is significantly reduced, but certification costs still have a significant negative impact on the direction and speed of system convergence. (2) The desired equilibrium is negatively affected by high subsidy costs and subsidy administration costs, low government inaction reputation loss and government reputation benefits after policy success, low net income from ecological agricultural product production, and low consumer utility of ecological agricultural products. (3) If the abuse of consumer subsidies brings too high subsidy management costs, the system will not be able to converge to the desired equilibrium. (4) The scale effect has a positive impact on the system convergence, but the marginal effect shows a decreasing trend. Therefore, the study suggests that the government should introduce certification and producer subsidy policies at this stage to promote the realization of the value of ecological agricultural products.

Key words： ecological agricultural products; ecological value realization; certification policy; subsidy policy; evolutionary game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必须牢固树立和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站在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高度谋划发展”。建立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是解决环境外部性、保护生态系统功能、践行“两山理论”的重要途径。农村是生态农产品富集地，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有助于生态振兴和产业振兴，从而推动农业绿色高质量发展和乡村振兴。生态产品具有多维度内涵，既包含区域内自然要素，又包含该地区人类在绿色发展理念指导下利用自然要素生产所得的自然要素与人类劳动的结合产物，包括有形和无形的产品与服务等[1⇓-3]。已有研究认为绿色食品、地理标志产品等均为生态农产品的具体表现[4,5]，但对比生态产品内涵可以发现，目前绿色食品标准对生产的区域特征强调不足，而地理标志产品对绿色生产标准要求参差不齐。生态农产品应强调区域内自然要素和人文属性的兼备[6]，其认证标准应具有“区域生态特色+绿色生产标准”的双重属性。2020年4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了《关于建立健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的意见》，明确提出了“系统谋划、稳步推进”的工作原则，生态价值实现要根据实现的难易程度，分类施策、因地制宜、循序渐进。生态农产品属于典型的产权明晰的私人生态产品，具有相对坚实的市场化实现基础[7]，是现阶段较容易实现生态价值的生态产品类型，在生态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建设中应占据先行地位。
生态价值实现早期研究主要集中于生态产品的内涵、特征、分类、价值来源与构成等基础概念的界定[5]。基于较为明确的生态产品内涵，后续研究探讨了生态产品价值存在及实现的理论依据、生态产品价值评估方法、生态价值分类实现路径或实现模式等内容[3,8]。随着生态产品价值实现研究的深入和现实发展的需求，研究逐步深入到典型区域生态价值实现路径研究[9,10]、生态价值评估与补偿机制研究[11⇓-13]。其中，生态价值实现多主体协同机制被认为是生态价值实现的有效路径，各方主体利益博弈与分配对生态价值实现的影响机制研究也开始受到重视，但研究方法上仍多采用定性的利益相关者分析[14]。具体到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层面，现有研究主要探讨了农产品碳标签的实现机制，包括农产品溢价、碳金融、碳汇交易三种主要实现路径[15,16]。总体而言，现阶段生态价值实现研究主要采用案例分析等方法进行实现机制探讨，研究内容上侧重于生态价值评估和补偿机制构建，对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关注相对不足；研究方法上生态价值实现机制定量研究较少，尤其是主体利益分析缺乏定量依据。
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可以借鉴绿色产品推广经验，通常初始阶段难以仅依靠市场力量完成，需要政府提供产品认证、补贴等支持政策来辅助提高生产者获利，进而激励并维持生产者绿色生产行为，实现生态保护和生态价值开发[17]。如图1所示，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过程中首先需要明晰生态农产品认证标准，当认证标准明确且形成具象化生态标签时，生态农产品蕴含的生态价值才能被正确识别；消费者为高品质生态农产品支付高价格而形成生态溢价[16,18]，高生态溢价可以有效提高生产者收益，进而激励生态生产行为。同时，生态生产方式对环境产生正外部性，带来社会整体效益的提升，对政府认证和补贴行为具有激励作用。尤其在生态农产品推广初始阶段，由于市场接受度较低，生产者易因无法获得足够收益而放弃生产，而政府为获得环境效益通常会提供一定额度的补贴来提升生态农产品的生态溢价，进而激励生态农产品生产，促进生态价值实现。
图1 生态农产品生态价值实现概念框架

Fig. 1 Conceptual framework of value realization of ecological agricultural products

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效果与各方主体利益博弈结果密切相关，尤其是政府、生产者和消费者三方[19,20]。逻辑上，基于明确的生态农产品认证标准，政府后续的补贴政策实施才有据可循，而现有绿色产品推广博弈的研究中大多只关注补贴政策下主体决策行为规律[21⇓⇓-24]，对认证—追加补贴政策阶段性和连贯性考虑不足，导致各方主体利益参数设置有所缺失，影响结果有效性。此外，部分研究发现：对于一般绿色产品，消费者补贴通常更有助于实现产品推广[17]或社会福利的增加[25]。但现实情境下的绿色农产品补贴政策以生产者补贴形式为主[26⇓-28]，且有学者指出绿色农产品推广中补贴农企或合作社是更优选择[29]。可以看出，何种生态农产品补贴形式的效果更优仍存在争议，其原因可能在于利益主体博弈分析中主体行为现实约束条件考虑不全面。农产品具有需求量大、消费次数频繁和消费群体庞大等特征，现有研究对增加消费者补贴路径后产生的较高政府补贴成本约束关系缺乏细致考虑。
综上，已有研究对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机制关注不足，尤其缺乏主体利益博弈视角下的价值实现机制研究；且对于生态农产品主体利益博弈系统构建的现实情境约束考虑不充分，对政策实施的阶段性和连贯性约束及不同补贴形式的差异化成本约束关注不足。基于此，本文分阶段考虑认证—追加补贴政策下的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效果，分析不同生态农产品支持政策下的政府、农企和消费者三方利益相关者的演化博弈过程，得到更贴近现实的三方主体行为逻辑，为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的政策制定提供依据。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1 演化博弈模型搭建

政府、生产者和消费者间的利益博弈行为对生态农产品推广效果具有直接影响[30,31]。生态农产品主要由家庭农场、农业合作社、龙头企业等具有规模化经营能力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生产（统称“农企”）。研究假定生态农产品认证和补贴政策情境下只涉及到政府、农企和消费者三方有限理性主体，三方均难以及时并完整地获得生态农产品市场信息，信息传递具有不完全性。三者间的博弈是动态往复的，各主体会根据系统内其他主体进行自身策略的调整，最终形成局部均衡，因此适宜采用三方演化博弈模型。
为促使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政府需要制定支持政策，如提供认证和补贴[19,32]。若实施补贴政策，则需对生态农产品是否符合补贴标准进行判定，即生态农产品认证是补贴政策实施的前提。若政府提供认证制度可以从生产者处获得认证费用B，但同时需要为认证制度的出台提供人员、制度和渠道等资源，政府付出的成本定义为认证管理费用Cb。生态农产品的推广能够带来生态效益的转化，提升生产者收益和消费者效用，因此政府若对其推广无作为则易丧失一定程度的公众声誉Cw[31]；但若为其发展提供认证政策，政策成功政府即可获得生态农产品带来的环境收益等社会福利的增加Re，并获得推广生态农产品成功的社会声誉收益Rg[21]，若政策实施失败也会产生一定程度的声誉损失Cg（Cg<Rg）[31,33]。农产品领域中补贴形式主要为生产者补贴[26⇓-28]，在认证政策效果不理想的前提下，若政府不追加补贴则需要承担无作为声誉损失Ct[31]，若政府为生态农产品追加生产者补贴，需要付出补贴费用S，补贴费用以亩为单位[34]，并且为补贴政策付出人力、制度和渠道等建设和管理成本Cs[22,35]。若追加补贴政策成功，政府可获得推广生态农产品的社会声誉收益Rs；若追加补贴后生态农产品仍推广失败，则产生政府声誉损失Cf [31,33]；农企生产生态农产品首先需要进行产品认证，付出认证收费成本B。生态农产品生产成本为Cp，交易达成后获得产品的生产收益Rp，在政府补贴条件下农企还可以获得补贴S；若生产普通农产品则需要付出生产成本Cn，交易达成后可获得产品生产收益Rn，无补贴收入。消费者购买生态农产品可获得生态农产品消费者效用Up，购买普通农产品可获得普通农产品消费者效用Un[36]，消费者效用包括消费者从产品中获得有形的经济价值和无形的健康价值等多种内容。
消费者购买生态农产品通常会要求该产品具有明显的生态农产品标识和生产标准，否则很难或者无法辨别该产品是否具有符合生态农产品标准的生态溢价，因此不会为其付出超过普通农产品的价格。即农企在无认证标准情境中生产的生态农产品无法与消费者达成交易，农企生态农产品生产收益和消费者生态农产品消费者效用均为0。研究所用参数见表1。
表1 认证政策演化博弈模型参数设定

Table 1 Parameter settings of the game model for the evolution of certification policy

参数 内涵
Re 生产生态农产品后可获得的环境收益
B 认证费用
Cb 认证管理费用
Rg 认证政策成功后政府获得的声誉收益
Cg 认证政策失败后政府的声誉损失
Cw 认证政策下政府的无作为声誉损失
S 补贴费用
Cs 补贴管理费用
Rs 追加补贴政策成功后政府获得的声誉收益
Cf 追加补贴政策失败后的政府声誉损失
Ct 追加补贴政策下政府的无作为声誉损失
Rp 生态农产品的生产收益
Rn 普通农产品的生产收益
Cp 生态农产品的生产成本
Cn 普通农产品的生产成本
Up 购买生态农产品获得的消费者效用
Un 购买普通农产品获得的消费者效用
首先，仅实施认证政策背景下，设定政府采取认证生态农产品或不认证生态农产品两种行为策略，概率分别为x1和1-x1；农企采取生产生态农产品或不生产生态农产品而是维持生产普通农产品两种行为策略，概率分别为y1和1-y1；消费者采取购买生态农产品或不购买生态农产品而是继续购买普通农产品两种行为策略，概率分别为z1和1-z1。研究设定初始行为概率x1=y1=z1=0.5。在满足实施认证政策且效果不理想前提下，进行追加补贴政策演化博弈模型分析。其次，设定政府在已有认证标准的前提下采取补贴生态农产品或不补贴生态农产品两种行为策略，概率分别为x2和1-x2；农企采取生产生态农产品或不生产生态农产品而是维持生产普通农产品两种行为策略，概率分别为y2和1-y2；消费者采取购买生态农产品或不购买生态农产品而是继续购买普通农产品两种行为策略，概率分别为z2和1-z2。研究设定初始行为概率x2=y2=z2=0.5，详细逻辑见图2。
图2 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演化博弈模型

Fig. 2 Evolutionary game model for value realization of ecological agricultural products

1.2 研究案例选取与赋值依据

文登大樱桃主要产区位于山东省威海市文登区，所处区域土壤肥沃、气候适宜、水土空气质量高，生态良好。经过多年本土培育，文登大樱桃果实个大、外观艳丽、细嫩多汁，品质较高，广受市场青睐。2010年，文登大樱桃被认证为地理标志产品（AGI00498），其申请书中明确规定了产品生产的范围、品质特征等，规定生产需满足绿色食品认证标准，产地环境质量必须符合NY/T391-2000绿色食品产地环境技术条件的要求。因此，文登大樱桃符合生态农产品的内涵，兼备区域特征和绿色生产标准，是生态农产品的典型代表。
研究主要依据威海市文登大樱桃补贴政策标准，现行绿色农产品认证收费和补贴标准，实地调研数据以及相关研究的赋值逻辑为参数设置及后续灵敏度分析参数变动提供现实情境约束。
（1）对政府生态农产品认证和补贴政策产生的经济收益、环境收益和自身声誉收益参数进行赋值。认证费用B的赋值主要参考现行绿色农产品认证收费标准，2022年《有机产品生产收费管理细则》（COFCC-GL-07）及中绿华夏有机认证中心费用测定结果显示，20亩（1亩≈667 m2）大樱桃收费为2万元。研究中假定生态农产品认证采用政府收费形式，包含认证收费、检测收费等，单次单品认证费用为2万/年。基于历年威海市文登大樱桃补贴最低规模标准，以20亩为最小规模化单位，赋值B=0.1万/亩；补贴费用S赋值主要参考威海市历年文登大樱桃补贴标准。威海市近年为20亩以上大樱桃露天基地建设提供了0.3万/亩补贴，并按申报品类对绿色食品、地理标志产品、有机食品认证企业分别一次性给予4万、10万、6万奖励。演化博弈中政策实施需具有连贯性，以露天樱桃补贴为基准，以0.1万/亩表征一次性奖励所得，综合赋值S=0.4万/亩；认证管理费用、补贴管理费用的赋值结合威海市现行政府机构工资标准、现有农产品管理情况以及已有研究赋值逻辑[23,34]进行确定，威海文登区农业相关部门平均工资约为0.5万，假定人员成本为0.5，以0.2表征管理过程中可能产生的信息传递等其他成本，研究中赋值Cb=0.7。由于追加补贴可以共用已有生态农产品认证人员、标准和渠道等，因此选取其他成本表征补贴管理费用，赋值Cs=0.2；生态农产品的环境效益和政府声誉收益主要参考已有研究的赋值逻辑，遵循声誉收益<环境收益<经济收益，且政府无作为声誉损失<政府政策成功声誉收益<政府政策失败声誉损失的规律[21,33,34]，对生态农产品环境收益、政策成功政府声誉收益、失败声誉损失和无作为声誉损失分别赋值Re=2、Rg=0.8、Cg=1、Cw=0.2。
（2）对生态农产品生产者和消费者相关参数进行赋值。生态农产品和普通农产品的生产成本、生产收益和消费者效用赋值主要参考实地调研数据。实地调研威海市文登区11家生产规模均为20亩（含）以上的文登大樱桃生产基地，被调查人员主要为农场主和农场技术员，调查内容包括文登大樱桃的生产成本、销售情况和补贴情况等。文登大樱桃上市季节对其销售价格影响较大，研究主要针对当年第一波上市价格进行调查，11家农企中有7家简装混合规格樱桃均定价80元，市场简装混合规格普通大樱桃均价约40~60元/斤。调研显示两者产量无明显差异，均约为450斤/亩；但文登大樱桃生产成本显著高于普通大樱桃，每亩成本约高0.6万元。根据调研所得收益和成本数据，赋值Rp=3.6，Rn=2.25，Cp=1.6，Cn=1；消费者效用则结合文登大樱桃售价、市场普通大樱桃售价以及相似研究中对两者差值的界定[22,23]进行设定，赋值Up=1，Un=0.8。

2 结果分析

2.1 认证政策演化博弈模型

2.1.1 认证政策演化博弈模型求解

根据研究背景和参数设定，建立政府、农企和消费者三方博弈的收益矩阵（表2），进而计算仅认证背景下的政府、农企和消费者在不同策略下的期望收益，根据演化博弈复制动态方程公式[37]得到各主体复制动态方程（1）~方程（3）。联立求解得到8个纯策略集合[38]，进而得到认证政策情境下的雅可比矩阵。系统稳定策略（ESS）可由雅可比矩阵局部稳定性分析得出[39]，ESS的条件为特征值均为负（表3），因此E1为ESS，此时“政府不认证-农企不生产-消费者不购买”，生态农产品价值无法实现。而E8(1, 1, 1) 是否为ESS需要对Cb-B-Cw-Rg正负情况进行讨论。若Cb-B-Cw-Rg<0，则模型存在ESS为 (0, 0, 0) 或 (1, 1, 1)，此时生态农产品推广存在成功可能；若Cb-B-Cw-Rg>0，则模型ESS只为 (0, 0, 0)，此时生态农产品无法顺利推广。
表2 仅实施认证政策下政府、农企、消费者收益矩阵

Table 2 Matrix of government, agribusiness, and consumer benefits under the certification-only policy

策略集 政府（x1） 农企（y1） 消费者（z1）
(认证, 生产, 购买) Re+Rg+B-Cb Rp-Cp-B Up
(认证, 生产, 不购买) Re+B-Cb-Cg -Cp-B 0
(认证, 不生产, 购买) -Cb-Cg -Cn 0
(认证, 不生产, 不购买) -Cb-Cg Rn-Cn Un
(无认证, 生产, 购买) Re-Cw -Cp 0
(无认证, 生产, 不购买) Re-Cw -Cp 0
(无认证, 不生产, 购买) -Cw -Cn 0
(无认证, 不生产, 不购买) -Cw Rn-Cn Un
表3 仅实施认证政策下均衡点稳定性判断

Table 3 Stability judgment of the equilibrium point under the certification-only policy

均衡点 特征值 特征值符号
ƛ1 ƛ2 ƛ3 ƛ1 ƛ2 ƛ3
E1(0, 0, 0) -Un Cw-Cg-Cb Cn-Cp-Rn - - -
E2(1, 0, 0) -Un Cb+Cg-Cw Cn-B-Cp-Rn - + -
E3(0, 1, 0) 0 Cp-Cn+Rn B-Cb-Cg+Cw 0 + -
E4(0, 0, 1) Un Cn-Cp Cw-Cg-Cb + - -
E5(1, 1, 0) Up B-Cn+Cp+Rn Cb-B+Cg-Cw + + 未知
E6(1, 0, 1) Un Cb+Cg-Cw Cn-B-Cp+Rp + + +
E7(0, 1, 1) 0 Cp-Cn B-Cb+Cw+Rg 0 + 未知
E8(1, 1, 1) -Up Cb-B-Cw-Rg B-Cn+Cp-Rp - 未知 -
F x 1 = - x 1 × x 1 - 1 × C w - C g - C b + B × y 1 + C g × y 1 × z 1 + R g × y 1 × z 1
F y 1 = - y 1 × y 1 - 1 × C n - C p - R n - B × x 1 + R n × z 1 + R p × x 1 × z 1
F z 1 = - z 1 × ( z 1 - 1 ) × ( U n × y 1 - U n + U p × x 1 × y 1 )
式中：仅认证政策下，Cb-B-Cw-Rg<0是系统收敛于 (1, 1, 1) 的关键；Cb-B为认证管理费用与认证费用的差值，即认证政策的总经济支出；Cw+Rg为认证政策情境下政府的无作为声誉损失与认证政策成功后政府获得的声誉收益之和；Rg可视为不认证行为的机会成本。因此，在实施认证政策的前提下，当政府认证行为的总经济支出小于不认证行为的总声誉损失时，政府才可能实施生态农产品认证政策，生态农产品才有概率实现生态价值。

2.1.2 认证政策演化博弈模型仿真模拟

（1）演化路径分析
仅考虑实施认证政策，政府认证政策的经济收益和声誉获得对于达成系统期望均衡具有关键作用。赋值Re=2，Rg=0.8，Cg=1，Cw=0.2，Cb=0.7，B=0.1，Rn=2.25，Rp=3.6，Cn=1，Cp=1.6，Up=1，Un=0；此时满足Cb-B-Cw-Rg<0，其50次演化博弈结果见图3a，结果显示其收敛于 (0, 0, 0) 或 (1, 1, 1)，且此时收敛于 (1, 1, 1) 的路径数量要远小于 (0, 0, 0)，生态农产品推广成功概率较低。赋值Re=2，Rg=0.8，Cg=1，Cw=0.2，Cb=2，B=0.1，Rn=2.25，Rp=3.6，Cn=1，Cp=1.6，Up=1，Un=0.8；此时满足Cb-B-Cw-Rg>0，其50次演化博弈结果见图3b，结果显示其仅收敛于 (0, 0, 0)，即“政府不认证-农企不生产-消费者不购买”，此时生态农产品价值无法实现。
图3 Cb-B-Cw-Rg不同取值下50次演化博弈结果

Fig. 3 Results of 50 evolutionary games with different values of Cb-B-Cw-Rg

（2）灵敏度分析
首先，对主体行为意愿影响机制进行模拟。考虑现实情境，生态农产品作为一种新概念的绿色产品，其推广初期市场接受程度不明，农企和消费者难以自发对生态农产品的生产和消费具有强意愿。但由于生态价值的实现是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有效支撑，为实现环境收益和社会持续发展，政府有意愿和能力支持生态农产品推广，是博弈系统改变的发起者，其行为策略对博弈均衡具有重要影响[40]。以x1=y1=z1=0.5为基础概率，令x1=1/0.9/0.8模拟政府强意愿下的系统收敛结果（图4a）。
图4 仅实施认证政策下的灵敏度分析

Fig. 4 Sensitivity analysis under the certification-only policy

其次，由于政府认证政策的经济和声誉收益对于达成系统期望均衡具有关键作用，研究中重点对Cb、B和Rg、Cw进行灵敏度分析，发现认证费用和认证管理费用分别正向、负向影响政府认证行为，认证政策成功后政府获得的声誉收益和认证政策情境下政府的无作为声誉损失均正向影响政府认证行为。具体而言，仅认证背景下B和Cb均难以影响系统收敛方向，但两者均影响系统收敛路径。当认证费用显著提升后，政府因可以收取较多收益而表现出认证行为概率下降明显趋缓的特征（图4b），即认证费用正向影响政府认证行为，而认证管理费用增加显著提升了政府认证行为概率的下降速率（图4c）。如图4d、图4e所示，若政府的无作为声誉损失和认证成功后政府获得的声誉收益增加，则系统向 (0, 0, 0) 收敛速率下降，政府认证政策实施概率显著提升。

2.2 补贴政策演化博弈模型

通过对仅认证政策背景下的三方博弈模型分析，发现在Cb-B-Cw-Rg<0时才存在 (1, 1, 1) 均衡，但收敛条件较为严格，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概率较低。已有研究表明，补贴政策对农企的绿色生产行为具有激励作用[41]。因此，研究进一步构建了追加补贴政策背景下的三方演化博弈模型，探究补贴政策的追加能否提升系统收敛概率，即提升生态农产品生态价值实现可能。

2.2.1 补贴政策演化博弈模型求解

根据研究背景和参数设定，建立政府、农企和消费者的收益矩阵，结果见表4。背景设定为补贴前已有认证标准，因此消费者可以明确识别生态农产品并为之付出更高价格Rp。根据表4计算出补贴政策下政府、农企和消费者在不同策略下的期望收益，进而得到各主体的演化博弈复制动态方程（4）~方程（6）。
表4 追加补贴政策后政府、农企、消费者收益矩阵

Table 4 Matrix of government, agribusiness, and consumer benefits under the additional subsidy policy

策略集 政府（x2） 农企（y2） 消费者（z2）
(补贴, 生产, 购买) Re+Rs+B-S-Cb-Cs Rp-Cp-B+S Up
(补贴, 生产, 不买) Re+B-S-Cb-Cs-Cf -Cp-B+S 0
(补贴, 不生产, 购买) -Cb-Cs-Cf -Cn 0
(补贴, 不生产, 不买) -Cb-Cs-Cf Rn-Cn Un
(无补贴, 生产, 购买) Re+B-Cb-Ct Rp-Cp-B Up
(无补贴, 生产, 不买) Re+B-Cb-Ct -B-Cp 0
(无补贴, 不生产, 购买) -Ct -Cn 0
(无补贴, 不生产, 不购买) -Ct Rn-Cn Un
F x 2 = x 2 × ( x 2 - 1 ) × ( C t - S × y 2 - C f - C s + C f × y 2 × z 2 + R s × y 2 × z 2 )
F y 2 = - y 2 × ( y 2 - 1 ) × ( C n - B - C p - R n + S × x 2 + R n × z 2 + R p × z 2 )
F z 2 = - z 2 × ( z 2 - 1 ) × ( U n × y 2 - U n + U p × y 2 )
联立求解得到8个纯策略均衡点，结果见表5。均衡点E1为ESS，此时生态农产品价值无法实现。E7(0, 1, 1) 和E8(1, 1, 1) 是否为ESS需对Cs-Ct-Rs+S正负情况进行讨论，若Cs-Ct-Rs+S<0，则模型ESS为 (0, 0, 0) 或 (1, 1, 1)；若Cs-Ct-Rs+S>0，则模型ESS为 (0, 0, 0) 或 (0, 1, 1)。
表5 追加补贴政策后均衡点稳定性判断

Table 5 Stability judgment of equilibrium point under the additional subsidy policy

均衡点 特征值 特征值符号
ƛ1 ƛ2 ƛ3 ƛ1 ƛ2 ƛ3
E1(0, 0, 0) -Un Ct-Cs-Cf Cn-B-Cp-Rn - - -
E2(1, 0, 0) -Un Cf+Cs-Ct Cn-B-Cp-Rn+S - + 未知
E3(0, 1, 0) Up Ct-Cs-Cf-S B-Cn+Cp+Rn + - +
E4(0, 0, 1) Un Ct-Cs-Cf Cn-B-Cp+Rp + - +
E5(1, 1, 0) Up Cf+Cs-Ct+S B-Cn+Cp+Rn-S + + 未知
E6(1, 0, 1) Un Cf+Cs-Ct Cn-B-Cp+Rp+S + + +
E7(0, 1, 1) -Up B-Cn+Cp-Rp Ct-Cs+Rs-S - - 未知
E8(1, 1, 1) -Up Cs-Ct-Rs+S B-Cn+Cp-Rp-S - 未知 -
追加补贴政策下，Cs-Ct-Rs+S<0是系统收敛于 (1, 1, 1) 的关键。其中，S+Cs为补贴费用和补贴管理费用之和，即追加补贴政策后需要增加的总经济支出。Ct+Rs为追加补贴政策下政府的无作为声誉损失与追加补贴政策成功后政府获得的声誉收益之和，Rs可视为不追加补贴行为的机会成本。因此，仅当政府追加补贴行为的总经济支出小于不追加补贴行为的总声誉损失时，政府才有可能追加生态农产品补贴政策，追加补贴后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概率将显著提升。

2.2.2 补贴政策演化博弈模型仿真模拟

（1）演化路径分析
赋值Re=2， Cb=0.7， B=0.1， S=0.4， Cs=0.2， Rs=0.6， Cf=0.8， Ct=0.3， Rn=2.25， Rp=3.6， Cn=1， Cp=1.6， Up=1， Un=0.8。 此时满足Cs-Ct-Rs+S<0， 其50次演化博弈结果收敛于 (0, 0, 0) 或 (1, 1, 1)（图5a）。与仅实施认证政策下的三方演化路径对比，追加补贴政策后收敛于 (1, 1, 1) 的路径明显增多，生态农产品推广成功概率显著提升。赋值Re=2，Cb=0.7，B=0.1，S=0.4，Cs=0.6，Rs=0.6，Cf=0.8，Ct=0.3，Rn=2.25，Rp=3.6，Cn=1，Cp=1.6，Up=1，Un=0.8。满足Cs-Ct-Rs+S>0，其50次演化博弈结果收敛于 (0, 0, 0) 或 (0, 1, 1)（图5b）。(1, 1, 1) 为研究期望均衡，而 (0, 1, 1) 收敛意味着若政府补贴成本（主要包含补贴费用和补贴管理费用）过高，政府将放弃追加补贴政策而只提供认证政策，企业和消费者在仅认证条件下进行生态农产品生产和消费。结合仅实施认证政策下的演化博弈结果，可以推断追加补贴情境的 (0, 1, 1) 收敛最终大概率更迭为仅认证情境的 (0, 0, 0) 收敛，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困难。
图5 Cs-Ct-Rs+S不同取值下50次演化博弈结果

Fig. 5 Results of 50 evolutionary games with different values of Cs-Ct-Rs+S

（2）灵敏度分析
追加补贴后，补贴环节的经济收益和声誉获得取代认证环节的经济和声誉获得成为系统收敛的关键因素，研究进而重点对Cs、S和Rs、Ct进行灵敏度分析，发现补贴费用和补贴管理费用均负向影响政府追加补贴行为，而追加补贴政策成功后政府获得的声誉收益和追加补贴后政府的无作为声誉损失均正向影响政府追加补贴行为，具体分析如下：
为探究补贴费用对三方博弈结果的影响，取值S=0.2/0.4/0.6（图6a），当S=0.6时，博弈结果无限趋近但不收敛于 (1, 1, 1)。补贴费用提升会降低政府补贴行为概率，若补贴费用S过高，相较于对农企和消费者的激励作用，政府补贴生态农产品行为概率降低速度更快，系统无法收敛于期望均衡；赋值Cs=0.05/0.2/0.8，分析补贴管理费用对三方博弈结果的影响机制（图6b）。不同于一般绿色产品消费者补贴政策影响路径[25]，生态农产品推广中需考虑增加消费者补贴产生的高管理成本，研究模拟了该情境下的系统演化路径，发现当Cs=0.8时，系统收敛于 (0, 1, 1)。随着补贴管理费用的增加，政府补贴行为概率下降速率显著提升，一旦补贴管理费用Cs过高将导致博弈系统无法收敛于期望均衡，此时政府放弃生态农产品补贴政策。消费者补贴难以实现生态农产品价值，采用“认证+生产者补贴”是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的更有效形式。
图6 追加补贴政策后的灵敏度分析

Fig. 6 Sensitivity analysis with additional subsidy policy

对追加补贴政策成功后政府获得的声誉收益和追加补贴后政府的无作为声誉损失进行灵敏度分析。赋值Rs=0.15/0.6/2.4（图6c），当Rs=0.15时，系统收敛于 (0, 1, 1)。Rs可以改变系统收敛方向和速率，追加补贴政策成功后声誉收益对政府追加补贴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当政策成功声誉收益激励小于一定阈值时，政府缺乏继续追加补贴的动力，导致生态农产品价值难以实现；赋值Ct=0.08/0.3/1.2（图6d），Ct=0.08时，系统无限趋近但不收敛于 (1, 1, 1)。Ct取值增加难以改变系统收敛方向，但显著影响系统收敛速率，当Ct过低时，政府实施追加补贴政策的行为概率将显著降低。
考虑认证和补贴政策实施连贯性，需进一步探究认证环节的经济和声誉获得是否仍影响系统收敛。研究中对“认证+补贴”背景下的Cb、B进行了灵敏度分析，结果显示追加补贴后认证管理费用对博弈系统影响显著降低，但过高的认证费用仍可能改变系统收敛结果。赋值B=0.03/0.1/0.4（图6e），当B=0.4时，三方演化博弈结果收敛于 (0, 0, 0)，过高的认证费用对系统收敛方向存在显著影响，原因可能在于较高的认证费用显著降低了农企和消费者的生产和消费意愿，最终导致生态农产品价值无法实现；赋值Cb=0.18/0.7/2.8（图6e），不同取值下的系统收敛路径几乎无差别，追加补贴后的认证管理费用对博弈系统演化方向和速度无显著影响。
生产者净收益和消费者效用通常对绿色产品推广具有显著影响[25,36]，研究中进一步探究了生态农产品生产成本和生产收益、消费者效用对博弈系统收敛的影响机制。取值Cp=1.2/1.6/2（图6g），当Cp=2时，三方博弈结果收敛于 (0, 0, 0)。随着生产成本的提升，农企生产生态农产品行为概率降低，过高的生产成本将最终导致农企放弃生产生态农产品，而生产费用降低可加速博弈系统向稳定状态演化的过程；取值Rp=2.4/3.6/4.8（图6h），当Rp=2.4时，三方博弈结果收敛于 (0, 0, 0)。生产收益对农企生态农产品生产具有正向激励，过低的生产收益将导致农企放弃生态农产品生产，而生产收益提升则可以加速博弈系统向稳定状态演化的过程。生态农产品的消费者效用也对三方博弈结果具有重要影响，取值Up=0.6/1/1.4（图6i），当Up=0.6时，三方博弈结果收敛于 (0, 0, 0)。生态农产品的消费者效用对于购买行为具有正向激励作用，过低的消费者效用将导致消费者放弃生态农产品的购买而继续选择普通农产品，而消费者效用的提升可加速博弈系统向稳定状态演化的过程。
研究考虑了生产规模对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的影响。设定20亩规模下每亩认证费用为0.1，而现行认证收费标准多为按品类单次计费，若规模扩大将导致每亩认证费用降低。规模化生产也会导致生产成本降低，影响Cp和Cn的赋值。为研究规模效应对博弈系统的影响，赋值规模n=20时，B=0.1，Cn=1，Cp=1.6；规模n=200时，B=0.01，Cn=0.8，Cp=1.2；规模n=2000时，B=0.001，Cn=0.6，Cp=0.8。通过三组数值进行规模效应模拟（图6j），当生产规模从20扩大至200时带来的系统收敛速率提升差值要显著高于规模从200扩大至2000时的差值。生产规模对生态农产品认证费用和生产成本的降低均具有显著影响，但呈现边际递减趋势。规模扩大可以显著提升系统收敛速率，但同时边际规模效应呈现负向趋势，表明农地经营规模存在适度区间。

3 结论与建议

3.1 结论

本文立足于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背景，采用演化博弈模型分析政府、农企和消费者在不同生态农产品支持政策下的行为策略演化规律，并以文登大樱桃这一典型生态农产品为例进行仿真模拟。将生态农产品支持政策分为两阶段：仅实施认证阶段和追加补贴阶段，强调追加补贴发生于已经具备明确认证政策但其对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促进效果不理想的情境。研究结果表明：
（1）仅实施认证政策背景下，当系统满足Cb-B<Cw+Rg，即政府认证行为的总经济支出小于不认证行为的总声誉损失时，“政府认证-农企生产-消费者购买”期望均衡才有可能实现。但仅实施认证政策下期望均衡实现条件苛刻，实现概率较低，因此仅实施认证政策难以实现生态农产品的生态价值。
（2）追加补贴政策背景下，当系统满足Cs+S<Ct+Rs，即政府追加补贴行为的总经济支出小于不追加补贴行为的总声誉损失时，“政府补贴-农企生产-消费者购买”期望均衡策略可以实现。追加补贴后期望均衡实现概率显著提升，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条件放宽，因此“认证+补贴”政策可以有效提升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概率。
（3）追加补贴后的灵敏度分析结果显示：① 追加补贴后，补贴政策的经济获得和声誉获得替代了认证政策，对于系统收敛具有决定作用。认证管理费用对博弈系统影响显著降低，但认证费用对系统收敛方向和速率仍具有显著负向影响。② 过高补贴费用及补贴管理费用，过低的政府无作为声誉损失和政策成功后的政府声誉收益，过低的生态农产品生产净收益和生态农产品消费者效用，均会显著负向影响期望均衡的实现。③ 若滥用消费者补贴带来过高的补贴管理费用，将导致系统无法收敛于期望均衡。④ 规模效应对系统收敛具有正向影响，但呈现边际效应递减趋势，生态农产品生产存在适度规模区间。

3.2 建议

（1）生态农产品支持政策制定中，政府应结合实际市场条件分阶段考虑生态农产品支持政策的具体内容。当前的市场条件下，应打包出台“认证+生产者补贴”政策以获得更优的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效果。现阶段，仅认证政策无法实现生态农产品价值，但随着生态农产品市场接受度和公众社会环保意识的提升，各主体积极支持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的概率将不断提高，最终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可以仅依靠认证政策，政府要结合市场发展情况决策是否打包出台“认证+补贴”，否则会造成不必要的资源浪费。此外，受生态农产品消费特点影响，消费者补贴可能带来高补贴管理费用而导致政府放弃追加补贴政策，因此“认证+生产者补贴”政策是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的有效形式。
（2）生态农产品支持政策实施过程中，政府应当注重成本控制。经济获得和声誉获得均为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的重要因素。声誉收益是政府政策制定的重要考量之一，在政策实施主体博弈研究中受到广泛重视[31,33]，但如何准确测算和调控声誉收益仍未有明确依据，现阶段生态农产品支持政策优化的入手点仍在于各主体经济利益的分配。由于消费者补贴政策会带来较高管理费用而影响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效果，政府应主要推行生产者补贴，并借鉴“三品一标”等绿色农产品标准，整合已有绿色产品认证和补贴渠道、资源来合理控制生态农产品支持政策实施费用，兼顾调动农企生产积极性和避免政府高财政负担。
（3）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需建立多元主体协同机制，发挥政府引导作用来推动农企生产净收益和消费者效用的提升。政府在生态农产品推广中具有重要引导作用，生态农产品生产净收益和消费者效用的提升均需政府引导。具体来说，一方面，生态农产品的生产成本控制和生产收益提升需依靠政府和农企的共同努力。除提供直接补贴外，政府应当完善农业基础设施建设，提供技术支持和定期培训以更新农企生产技术和观念，间接推动农企生产成本降低。同时，由于生态农产品生产存在适度规模区间，农企应坚持适度规模经营原则以实现效益最大化。另一方面，生态农产品消费者效用的提升也需依赖政府、农企和消费者的共同努力。政府要加强生态意识宣传和生态农产品科普教育，引导消费者了解生态农产品具备的环保、健康等多重价值，提升消费者对生态农产品的认可程度；企业则应当严格遵守生态农产品生产标准，保证生态农产品品质，引导消费者树立品牌意识和产品信任。
本文主要探讨了生态农产品价值实现的多元主体利益分配机制和路径，所得结论对生态农产品政策制定具有指导作用，但研究情境设定中未实现生态农产品价值利益内涵的全覆盖，而是主要关注了农产品实物溢价交易形式下的价值内容。由于生态农产品并非生态要素资本增值的主要实现途径，且具体资本增值内容仍缺乏统一核算标准，因此本文参数设定中未考虑生态农产品可能包含的生态要素资本增值价值，如生态农产品碳金融、碳汇交易等形式产生的价值[15,16]，后续研究可以考虑增加资本价值以完善主体利益分配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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